这厢说回纪妍。
橘青提着盒饭走在后头,小橘跟在纪妍身边,却说这橘紫又不知跑到哪里去野了。待得她们都行至畅芜院,才见橘紫跑得大汗淋漓地进来。
橘紫用手绢不停地揩去额头的汗,发丝还有几丝因跑得太快,所以悬垂下来,倒是有些凌乱,此刻还捧起茶杯,大口大口地喝茶。
纪妍看着橘紫活泼跳脱,也觉得可爱,“你去哪里了?跑得这样急!”
“小姐,且等会儿我,我这一口就喝完了。”橘紫因正在喝茶,口中有茶水,故而含含糊糊地道,待得三杯茶水下肚,仿似才活了过来,“小姐,那刘妈妈怎得回事,我去叫人将她扔出小门外,我再跟上去看,这刘妈妈居然在巷口坐上马车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橘紫的那点儿心思,大家都知道,知是这刘妈妈平日里欺负她欺负得太狠了,所以才赶上去要奚落几句,谁知,这半晌,她没奚落上,带回这么个消息来。
“马车?你看仔细了?”小橘问道。
“我也不是看得很真切,就有那么个背影,咱们府在巷子最里面,这么远,我也有点儿不确定。”橘紫挠了挠脑袋,“我后来跟出去看了,可惜没见到人,我就回来了。”
纪妍此刻夹住那盘子里的红烧茄子,也放下了,此事倒是新奇,不过他们家新到这京城来,要结怨也没有机会,且在上辈子,这个刘妈妈是一直在家里煮饭的,当时她还没有将她撵出去,也一直在家里煮饭,也没见有其他的端倪来。
她嫁人后,在中秋、元旦回家时,也没发现什么端倪,且他们家那么落魄,谁能有心思来害他们呢。
如此思索一番,没有结果,也就把这事撩开了。
待午饭用毕,纪妍也累了,让小橘去壁纱橱中将芙蓉莲底蚊帐放下,自己除去外面的衣物,就自去躺着了。
廊下只得橘青和橘紫,两人背靠背,打着瞌睡,小橘依在门边,做一个笔套子,小姐的笔套子早就磨损了,偏还不舍得换,一针一线地做着,格外认真。
外面的太阳,高高照着,明晃晃、又暖洋洋,偶有一阵微风吹来,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吹来一阵好闻的樟树香,日头慢慢微斜,溪水淙淙,地上影子斑驳着,时间流走着。
言府这边
“你说,我家这个是不是个妖孽!”陆夫人生气地对她陪嫁的杨嬷嬷抱怨道,实在不是她多想,今日那慧觉大师都说的那般清楚了,偏这混小子就是不肯,让他多去溜达转转,谁知跑去找慧觉老和尚下棋,她几番找人找不见。
好不容易碰着纪府的老太太,且老太太带了她的孙女儿们一起来上香,想到那慧觉大师说的话,她的心就热起来了,喊人去寻言陆,这小子就在那边下棋,怎么说都不来,不来有什么办法呢,她只能好好周旋着纪府老太太。
可惜老天爷不作美,那好好的城南,忽然就发生那事,直叫人瞠目结舌,别说是纪府老太太,就是她这个世代住在京城里的人都没见过这等事,果然,不一会儿,就见其五来寻言陆,她想,这厢,这混小子总得来见见这纪老夫人,偏让其五传那么句话。
可不是气死人!人家结不结亲,关你这个混小子什么事!多管闲事!
纪老夫人幸而还没说什么,还多谢他,陆夫人觉得,这言陆就是来讨债的,讨她的债的!
她这辈子嫁的人好,待她也好,所以她也想自己的孩子能找个顺心顺意的人。
顺王并不是当今皇帝的亲兄弟,不过是陪皇帝征西的大将军言生。
皇帝当年还是太子的时候,被派出去围剿西北边境一带的匪寇,这本是小事,历练回来还能有军功,太子继位也更能服众。
可谁知,边境哪里就有匪寇,根本就是太子的兄弟老七放出的烟雾弹,太子的人马一走,京城就闭门锁户,老七就带着人逼宫,等太子到边境觉察出不对来,这老七都伪造了一份登基的圣旨。
如此,太子不得不回京救驾,而这中间给太子立下汗马功劳的第一人就是言生,如此太子登基后,感念言生。
言生为了帮他,一次被流矢射中脚后跟,当时没有得到好的医治,后来脚就跛了,皇帝封他为顺王,也是当今唯一的一位异性王。
虽这言生跛脚,但是权势热人,很多人都想和这新晋的顺王攀上关系,谁知最后却是她成了顺王妃,倒是引来好多上京贵妇们的嫉妒。
陆夫人婚后也和言生琴瑟和鸣,又是引来新的嫉妒。
陆夫人自己生得好,嫁得好,和丈夫的感情好,而不是像那上京的其他妇人一般,徒有个表面功夫,自然也想自己的孩子们也同她一般。
“去三姑娘那边。”陆夫人道。“明儿她要去纪府学字,我得好好和她说说。”
言府并没把男女的排行分开排,上头是言大公子言起,二公子言陆,三小姐言舒琚。
陆夫人这边还在为言陆的事,着急上火,想让言舒琚好好观察下纪府的情况,言陆已经回到一得阁,处理今日那城南发生的事。
“城南的事是怎么回事?”言陆平静地问其五。
但其五却是不敢懈怠,他家的这位爷,事儿越大,越是沉稳,这般平静地问,按照爷往常的习惯那就是上心了,所以他早早就把这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查仔细了。
不过也不好说,上回他家爷让他去查纪府的那二姑娘,他也以为是爷看上人姑娘了,所以派人去调查一番,回来了,却是就没后文了,其五觉得自家爷的脾性,真是摸不清楚。
说回城南那事,城南昨儿晚上有那守城的哨兵,看到外边有那刀光剑影,但因在城墙上,夜里又黑,看得并不真切,所以也没多注意,偏今日起了一阵风,那风又来得邪气,直将那已经掩盖好的尸体,吹起来,这才刮到今日进城的商人身上,直将那些个商人吓得是屁滚尿流。
其实那阵风也着实太大,那些人杀了人后,并不敢就丢在官道上,是将尸体掩埋在那些农户去年堆积的麦秸里的,又在官道上撒上那石灰粉和的泥土,这般做来,官道上是半分血迹也没见,偏还是被这阵风给吹了起来,你说,巧不巧。
由此可见,人们常说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也不无道理。
那杀的不过是些送粮食的人,人杀了,抢了粮食就走了。
“报官怎么说?”言陆微垂下眼睑,根根分明的眉毛,眉毛微向上扬,到某一个节点,又忽然向下行来,如此倒是像书法里的“捺”,直将他的眼睛都描绘地更深刻了一些,偏言陆并不爱直视人,所以下头人回事时,总是不知这位主子的脸色。
只能说渊如海、沉如水。
“那府衙正在派人去搜哪家多出了许多粮食,说来也巧,小的去看了那案司,上面居然有纪家,纪家靠着这一品阁买了许多粮食,但他们的粮食来得路子都是干净的,一一查问,都是记录在案,城中的许多粮食铺子都可为他们作证,如此算是抛除开嫌疑了,只是不知他们为何突然囤这么多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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