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及此处,司空仲平停顿了一下。语气虽淡淡的,但似乎在刻意掩饰某种情绪。
“我本来也是这么以为的,富户商人,若非巧取豪夺,断不能短短时间积攒出如此财富。那时刚加入丐帮,听一些帮中兄弟提及此事,寻思若不能如帮规所言除恶扶弱,当仁不让,也是白白浪费了一身武功。当日便赶往这人卖药之所。”
“你杀了他?”杨歌下意识的询问。
司空仲平摇了摇头。
“在药铺后院,正见着一老者向他下跪,声泪俱下。我以为是恶霸欺压良善,正待出手解围,却见他竟也一同跪下,慌忙将老者扶起,而后将之送走。我心中生疑,又观察了一番。先后几个采药人来寻他,他检验一番,留下药材也不见他付钱,但观采药人个个眉开眼笑,哪有半分愁苦姿态。”
“这般奇怪?”
“如此暗中查访一番,所见竟是与我所闻天壤之别。我疑虑未消,又细加询问,方知此人药材收购价高,筛选亦严,以至于采药人都将菜到的好药留给他,以能卖药给他为荣。”
司空仲平顿了顿,接着道:“此人信誉极佳,那几个采药人也愿意先给药材再统一结算。所以他家的药,纵观整个扬州,药效是最好的。医者开方,也会优先推荐他的药铺。他家药铺生意是最好的,久而久之,竟积累成富。”
“想不到世间还有此奇人。”
出了长歌门,杨歌当真很少见到这般良善的商人。
司空仲平点点头。
“那老者曾在药铺赊账买药,岁末无法偿还,前来求告。那人竟不以为意,将债券一把火烧了,才出现老者下跪的一幕。此事我从老者口中得知,佐以乡坊证言,当为不虚。之前我见识浅薄,并不知世间竟有获大利而不妄之人。”
司空仲平低头看了一眼半跪在地上的冯莫:“可这样一个人,却在夜里被人杀害了。”
“究竟是何人竟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杨歌有些愤愤不平,不过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
“我愤怒交加,按图索骥追查凶手。竟与散布诬陷之人是同一人。他在江淮一带武林中声望颇高,此次伙同一些与这药商生意上有冲突的不法奸商散布谣言,不过是因那药商的妻子生得貌美,动了歪心思。在药商死后,强抢药商之妻做第六房姨太太。”
司空仲平突然大声说道:“没错,此人正是当时丐帮扬州分舵舵主冯宽!我按照冯宽,竟现此人在扬州横行无忌,所犯罪行,罄竹难书。我一条一条写下来,每一条背后都是无数良民的血与泪。”
“我于丐帮议事大会上将我所查之事公之于众,冯宽让人将我拿下,众人举棋不定皆因他们知道我所述每一条罪行都所言非虚!尹帮主所订十大帮规,违者当杀。他们有所顾虑不敢动手,那便由我来吧!”
“这······却是有些鲁莽了。”
“鲁莽?”司空仲平坑哼一声。
“世人正是畏畏尾,才让恶人无所忌惮。冯宽横行扬州多年,正是因为丐帮弟子怒不敢言,甚至包庇伪饰,才让这善良药商枉死。还有老帮主······”司空仲平说到此,就连丐帮老帮主也一并批评上了。
“当初那冯宽就是江陵一带的乞丐头子,做过不少无赖之事,老帮主收复江陵之时,竟又对他委以重任。哼,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人穷太久了,便不知礼节荣辱,若一日身居高位,欲望无限膨胀,往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说到此处,司空仲平握紧了拳头:“此时更不能姑息!”
这人,倒是真适合做赏善罚恶的事情。
浩气盟倒是知人善任。
此刻,杨歌对于这浩气盟倒是感观不错。
“你记住,对恶人的一丝忍让纵容便是对善良之辈的伤害,天理昭彰,容不得半分心软。”
纵恶者亦为恶。
这理论,倒是和杨歌的想法一致。
说到此处,司空仲平语气中又有些自嘲:“可我杀了冯宽又如何?我杀得了冯宽,世间却再无可赊药给穷人之人。”
“人死不能复生,那少年······”
杨歌想知道,得知冯莫心思后,司空仲平会如何处置。
“我不会杀他。其父之过,稚子无辜。我司空仲平平生不杀无辜之人。”
司空仲平看了冯莫一眼:“我不后悔杀了他的父亲。他要来寻仇便来寻仇,我司空仲平若怕人寻仇,也做不了这赏善罚恶之事。”
这事只能他们自己处理,杨歌这个外人不便插足,只能保持沉默。
司空仲平转向她,向她抱了抱拳:“今日之事多谢了,追查左丘园与天一教勾结之事乃影的职责,让左丘园门口的杨守良送你去影那里。此间之事未了,况且尚有一桩事需要动身龙门,便不与你同行了。”
杨歌抱拳回礼。
再找到那位浩气盟小兄弟的时候,得知负剑少年是冯宽之子,听罢事情始末长叹一声,最终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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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当年此事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我也有所耳闻。堂主初入浩气盟之时,盟主将其事迹逐一查实,当为不虚。”
“就算冯宽死有余辜······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恐怕此事还有波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