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是来百年一遇的洪水呢?”韩宜可反问道。
“县尊,为了修现在的堤,本县已经花光最后一个铜板了。”临淮主簿苦着脸道:“那还有钱再修一道子堤?”
“不打紧,先借嘛。”韩宜可却一摆手道:“账可以慢慢还,堤却是早修早保皇陵和全县父老的安全,到底怎么划算,这笔账不难算吧?”
“可管谁去借呢?”主簿却愈加愁苦道:“咱们临淮这么穷,又不是遍地朱门的凤阳县。”
两人正扯皮间,忽然前头传来咚咚鼓响。
韩大人登时来了精神。击鼓鸣冤、升堂问案,在他的知县爽点排行榜上,位次还要高于排衙。
他便道:“有冤情啊!快去看看咋回事儿!”
说着对众僚属道:“散了散了,本县要升堂了!”
“恭送县尊。”众僚属忙起身一起施礼,目送韩宜可转到屏风后。
……
这边韩宜可回到三堂,换穿常服,正待去大堂升堂。
却见李司吏快步进来,禀报道:“县尊,弄清楚了。是唐甲长带着洪家兄弟来了。”
“怎么,他还要闹?”韩宜可眉头紧皱,这个姓唐的,怎么这么不懂事。
“不是,是洪家兄弟的案子。唐甲长是带他们来报官的。”李司吏赶忙解释道。
“他们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韩宜可的心,登时揪成一团。
“说是昨后晌,一伙歹人进了金桥坎,把洪家兄弟给抢了。”
“什么?伤着人没有?”韩宜可一下子蹦起来,处变不惊的县尊风范荡然无存。
“没有,就是把他们粮食抢了……”李司吏忙道。
“抢别人家了吗?”韩宜可目光闪烁。
“就抢了他们一家。”李司吏答道。
“好家伙。”韩宜可倒吸口冷气,心说这么刻意的吗?
沉吟片刻,他重新下令道:“不升堂了,先把他们请到二堂说话吧。”
“好。”李司吏应一声。他前脚出去,韩知县的长随后脚又进来了,附耳低声禀报。
“哦?”韩宜可闻言又改变了方向,快步来到后衙,进了自己的签押房。
便见身材魁梧,英气勃勃的凤阳卫指挥使平安,正坐在那里悠闲喝茶。
“平兄,不巧那五兄弟出了点事儿。”韩宜可一进门就抱拳告罪道:“你先稍坐,我到前面见见他们去。”
“他们是不是被抢了?”平安搁下茶盏,随意问道。
“这……”韩宜可露出吃惊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他已经猜到了。
韩知县摆摆手,长随赶紧退下。他关上门道:“平兄,你怎么知道?”
“多新鲜啊,我抢的我能不知道吗?”平安苦笑道。他终究是个武人,没有读书人那么细,还以为韩宜可蒙在鼓里呢。
“什么,你抢的?”韩宜可一脸震惊,好一会儿指了指天道:“是上面的意思?”
“那当然了,皇上想给殿下们制造点儿难题。不然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碰堂堂亲王一指头啊。”平安苦笑更重道:“你是不知道动手时把我吓得,生怕捂得太严实憋着殿下,捆得太紧伤着殿下。又怕捂不严实捆不紧,让殿下看到我……”
“那平兄应该保密才是。你跟我说的意思是……”韩宜可无奈的看着他道:“我也要当你的共犯了?”
“聪明。”平安竖起大拇指道:“本来这事儿就是咱俩负责,当然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