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年纪小,但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懂。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夏雨是什么样的人,她不知道,但夏雨对她有多好,她却记在心里。
一咬牙,沈星快速跑向后门,悄悄溜出去。
所幸沈浩还是留了情分的,梁以儒进了刑部大牢。
夏雨闲来无事,拿着一旁的稻草编着小物件,倒也惬意。
“阿雨!”梁以儒快步上前。
狱卒打开了牢门,放梁以儒进去,没好声好气道,“快点,若是教人看见,到时候迟不了兜着走。”
梁以儒连连道谢。
等到狱卒离开,夏雨才一拳打在梁以儒的肩头,“好兄弟讲义气,总算把你等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怎么搞成这样?”梁以儒是一万个不明白,“你在睿王府住的好好的,怎么就杀了人?”
“连你也怀疑我?”夏雨笑意一僵,“都说了不是我杀的,我哪里知道这么多?一觉醒来,那女子就死在我身旁,我手上还拿着染血的刀。反正,是替罪羔羊就对了,也不知道是谁要置我于死地。”
梁以儒蹙眉,“死的是个女子?”
“和早前那些失踪的女子差不多大,约莫十五六岁,看上去纤纤瘦瘦的。进了这儿,我一个人想了很久,是不是官府衙门抓不到人,就拿我顶罪?”夏雨咬唇,“到目前为止,连个问案的都没有,也不提审犯人,只是把我关在这里,你说是不是有问题?”
这刑房里的步骤,夏雨在代州府就摸得滚瓜烂熟,岂会不知。
除了已经问过供,或者判刑的囚犯,一般进了大牢,第一件事就是问案决断。
但现在不问供,不动刑,只是关着,又是哪门子的国法?
眸子微沉,梁以儒面色微改,“只怕没那么简单。”
“你什么意思?”夏雨不解。
“没什么。”梁以儒抿唇沉思。
夏雨一笑,“不管什么目的,反正不对我用刑就好。在代州府,你一句话就能把我提出去,可是现在——”夏雨耸肩,“你还能做到吗?”
梁以儒垂眸,“我会帮你,竭尽全力,倾我所有。”
“你做不到。”夏雨不是傻子,“帮我找王爷吧!”
他袖中的手,微微蜷握,面上笑得微凉,“睿王爷能一手遮天,只不过你想过没有,若睿王爷插手,这件事就更不简单了。睿王动手,摄政王府岂能闲着?到时候,一场杀人冤案,就会变成朝廷重案。我不想让你成为众矢之的,更不想让你成为朝廷势力的牺牲品。”
夏雨蹙眉不语。
梁以儒抬头看她,“除非你有绝对的把握,王爷一定会救你,否则我不敢拿你冒险。”
纵观朝代更替,那些权欲熏心之人,要的不都是一种出师之名吗?若睿王府与摄政王府因为夏雨的案子,而较劲。睿王赢了倒也罢了,若是输了,夏雨会死得更惨。摄政王府一定会杀鸡儆猴,到时候——梁以儒不敢想,也不敢去赌。
因为,那是夏雨!
是她的命!
若有可能,他宁愿拿自己的命去换。
可惜——
“我信他。”夏雨抿唇,齿缝间蹦出坚定的字眼。
虽只有简短的三个字,却如同万斤重锤,狠狠落在梁以儒心头。他只觉得心头咯噔一声,身子都跟着颤了一下,“你说什么?”
夏雨斩钉截铁,“他会救我的,我信他。”
他定定的望着她,仿佛要看进她的眼底。蓦然间,他才发觉,有些——看不穿她了。
相信睿王?
那样高高在上的人,可以信赖吗?
这些长年累月浸染着权与势的污浊里的人,还有信任可言吗?可是她,竟然要去相信赵朔,相信这样的朝廷重臣。这无疑,是将自己置于刀俎之下,随时都任人宰割。
见梁以儒不说话,夏雨抿唇,“你信我一回,我是认真的。”
梁以儒苦笑两声,“你信,我便信。”语罢,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往外走,“你好好照顾自己,我去找他。”
“书呆子!”夏雨喊了一声。
他转身,她笑着上前,还是一拳打在他的肩头,“好兄弟,谢了!”
他哑然失笑。
兄弟——哪日能不当你的兄弟,才是好的——
目送梁以儒离去的背影,夏雨这才坐回木板床上,仰躺着翘起二郎腿,嘴里悠闲自得的叼着一根稻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她相信赵朔,不会让她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死。事实上,也不算是相信赵朔,而是相信自己的价值。
她的血,她的效用,怕是找遍全天下,也很难找出第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