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忽然想起了在代州府的日子,梁以儒是知府之子,每次她沦落大牢,总是梁以儒去提人。去的次数多了,狱卒都认得她,便也用不着通知梁以儒。回回进去豪赌一把,而后把狱卒们都灌醉了,她也就能出来了。反正她犯的事也不大,最多是聚赌被抓,或者当街斗殴、扰民、入室盗窃等等。
不管那些大户人家装了多少锁,她照样进出自如。
海叔说,她的天赋极高,若她能将那些心思都放在武学之上,成就必定不可同日而语。不过很可惜,夏雨没耐心。除了一身的赌技和妙手空空,别的她什么都没兴趣。
一个人坐在牢里,夏雨抱着一摞稻草靠在墙壁处,也不知道书呆子什么时候才能来救她。原本赵老九若是知道,肯定能很快把她拎出去,只可惜——说她与赵老九关系匪浅,可是谁信啊?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睿王爷,一个是吊儿郎当的女痞子,唉——
夏雨摇头,无奈的合上双眸,进都进来了,还是歇会吧,能睡就睡,能吃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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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以儒得知消息的时候,早已天亮。吃过早饭,正在院子里喝着茶看着书,听得夏雨杀人,进了刑部大牢,手中的杯盏砰然落地,瞬时茶倾一地。
相宜取了银子打发了报信的狱卒,“公子?”
“怎么可能杀人呢?”梁以儒蹙眉,“她那性子,你说她胡闹倒是可信,杀人?杀鸡杀鸭杀鱼还差不多。”他放下书,急急忙忙的往外走,一路上絮絮叨叨。
跟随梁以儒这么久,相宜自然知道,这一次公子是真的着急了,否则公子是不会如此碎碎念的。
“公子,去哪?”相宜问。
梁以儒顿住脚步,“相宜,去把我爹给的那幅千秋山河图给的拿来。”
相宜仲怔,“公子,那可是你苦苦求着老爷给的好东西,是——”
“东西再好,人若没了,还要那物什作甚?”梁以儒面色铁青,“让你去你就去,废什么话。赶紧去拿!我要去一趟沈府。”
“公子?”相宜舍不得,张了张嘴,到底没能拗得过梁以儒。抱着怀中的画卷,相宜默不作声的跟着梁以儒,“公子,若是让老爷知道了,估计会打断我的腿。”
梁以儒深吸一口气,“我爹若是问起,我来承担。何况,他给了我的东西,那就是我的。”
马车,快速的朝着沈府奔去。
“公子,其实咱们可以去求睿王爷,夏姑娘不是一直待在睿王府吗?”相宜低低的开口。
梁以儒不说话。
“公子,这东西咱别送了,换个其他的。”相宜抱着画轴不撒手。
“万千富贵,何足惜。”他顾自呢喃,“此事若是王爷插手,难免会有包庇之嫌。睿王府与摄政王府私斗多年,阿雨纵然深的睿王爷的喜欢,但——毕竟只是个女子,岂可乱了天下大局?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无需旁人插手。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去找他的。”
相宜撇撇嘴,“公子是舍不得吧!”
“多嘴。”梁以儒轻斥。
相宜缄口不语,垂头轻叹。
及至沈府门前,梁以儒仰头看一眼高高在上的匾额。昔日白衣郎,现在是今非昔比。
“找谁?”门口家丁拦住梁以儒。
梁以儒上前,“这位大哥,侍郎大人在家吗?”
家丁上下打量着梁以儒,“你是什么人?”
“下官文华殿行走梁以儒,拜谒侍郎大人,还望这位大哥通禀一声。”梁以儒眸中焦灼,却依旧不失礼数,极尽儒雅之德。
“等着!”家丁一声喝,转身走了进去。
沈浩正在书房中练字,听得家丁来报,说是梁以儒到访,眉目瞬时微凝,不由的低声沉吟,“梁以儒?他怎么来了?”
随侍徐福压低了声音,“老爷,无事不登三宝殿,怕是有事吧!”
“梁以儒这人素来心性平和,能有什么事?”蓦地,他眉头微蹙,“听说昨夜刑部大牢抓到一个杀人犯,说是杀害少女的凶手,你可知道此事?”
徐福颔首,“是。老爷让卑职随时关注刑部之事,所以卑职每日都去刑部走一圈。听说昨儿个夜里是抓到这么个人,卑职也远远的看了那么一眼。瘦瘦的小个子,看不清脸,但是听人说,唇红齿白,怎么也不像是会杀人的人。”
“瘦瘦的,小个子?”沈浩倒吸一口冷气,“这桩案子现在落入谁手里?”
“卑职没留意。”徐福行礼。
沈浩眯起眸子,“你去查查看,若真的是夏雨,可就不好办了!”他不是不知道,夏雨如今就在睿王府。若昨夜的杀人凶手是夏雨,睿王赵朔迟早都会插手。
徐福点头,“卑职马上去办!”
深吸一口气,沈浩快步走向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