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王鏊在京城里已经闯出了名头了。
或许是因为涉及一些‘功利’的原因,比如说要和这等高官套套近乎什么的,除了最初几次,王鏊现在每次讲学这里都会济济一堂,甚至屋外边儿也会有学子聆听。
朱厚照是听说这一茬,所以今日便过来瞧一瞧。
“问学之事,一曝十寒不行,离群索居也不行。因而我们聚此讲学探讨,今日之题只有四个字,学贵在用。君子贵才学,以成身也,非以矜己也;以济世也,非以夸人也。”
这些话朱厚照读了半年的书大约也听得懂了,
是在说君子看重知识和才能,是要用它来修善自身,而不是用以炫耀自己;是要用它来成就世事,而不是用以向别人吹嘘。
……
“现在外面的人都叫经世致用王济之,想来不久能体会殿下用心良苦的人会越来越多,那些要和殿下顶牛的会越发少了……”刘瑾跟着太子,说着拍马屁的话。
朱厚照隔着木窗在偏殿中来回踱步,偶尔还会驻足细听,王鏊还是有水平,孔孟、老释,圣人之学与日用之道至少能信手拈来。
不过也有提出疑问刁难的,
他就听到一个,有人在问:“王先生,你说学贵在用,知贵在行,那么你为什么终日讲学,而不沉心实践呢?”
朱厚照听到这个问题不由抿嘴笑了笑,他想听听王鏊怎么答。
正堂里,王鏊并未因有人当众发难而觉得尴尬或是恼怒,他说:“君子之为学,明道也,救世也,余窃叹夫百余年以来之为学者,往往言心言性,而茫乎不得其解也。终不过徒以诗文而已,所谓雕虫篆刻,亦何益哉?鏊今日讲学,乃是针砭时弊,是为救世也,何言非行?然……如若真有圣上降旨,鏊愿领一知县,俯首农桑,耕读致远。”
“这个王鏊,明明知道殿下在的。”
“无妨。”朱厚照知道王鏊的意思,这是羡慕起杨廷和去当知府了,他每日却只能在这里当个教书先生。
经世致用的思想他接受的程度越深,越是会产生去实际干点儿活的念头。
但现在讲学才刚开始,怎么能让他去别处?
尤其这是思想作风的转变是慢之又慢,需要潜移默化,朱厚照便更不能让他走了。
这场讲学听到后半段的时候,太子失去了兴趣,准备启程回宫。
与此同时的西北,为防止鞑靼占据贺兰山,招引其余部族寇边,王越从甘肃转到宁夏镇,开始居中调兵遣将,并计划分三路进兵。
从广宁卫调过来的指挥同知杨尚义是王越在东宫向朱厚照推荐过的人。
王越将他遣为前锋,领八百人前探、寻边。
杨尚义身高八尺,喜爱用一把大刀,如今不过二十一岁的年纪,他得祖父向友人推荐,便是因为在自家兄弟之中最为勇武。
就是这西北光秃秃的山和风沙让出身广宁卫的他有些不适应,一阵风来时,吹得他都睁不开眼睛。
“将军,看那边!好像是鞑靼的骑兵!”
杨尚义嘴唇很薄,他抬眼向士兵指着的方向望过去,前面一处山腰之上,果然有一个一个的鞑靼士兵出现。
阳光下,山腰上,人越来越多。
杨尚义的身旁,有个比他年轻得多的副将心中一慌,“且走!”
“慢!”杨将军一把大刀挡在他的身前,他厉声说道:“刚刚那句话再讲一次,我要你的命!”
随后用足力气,大声喊道,“列阵,严守!”
“列阵!列阵!”
杨尚义不屑得看一眼刚刚那人,“遇敌即退,乱我军心!若鞑靼人冲了过来,我们的士兵慌不择路,前后相撞,岂不是被人长驱直入?!真要如此,我必先斩你于军前!”
“可他们明显有数千人!”
“那也不能乱!只有像现在这样,军容齐整,始终不散,他们才不敢轻易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