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河流的阻挡,所以两辆车又绕开一段路,到今天凌晨才终于靠近了这片山群。
微弱的光线让高山大地的轮廓逐渐清晰,金灿灿的阳光从右边爬到山上,随着房车的靠近、山影的显露,光照最终铺满整个山脉,世界亮起来了。
连绵起伏的山影仿佛是大地与天空连接的巨大屏障,雄伟又壮观。
陶星宇坐在车内,仰头看着山顶方向,嘴巴动了动无声惊叹。
过了好一阵他悻悻道:“好像真不是千山……没这么高。”
隋杨已经睁开了眼睛,准备去弄早饭。见状坐直身体,观察起四周。
两车人经过商讨,绕着光秃秃的山走了走,寻找着可能看见的车影以及平坦的上山入口。
太阳从天边挂到侧方,炽热的阳光如细剑直直刺了下来,空气在高温下热得扭曲,热浪滚滚,让人仿佛置身于蒸笼之中。
车内空调在稳定运转,陶星宇戴着墨镜穿着长袖长裤,虽说房车内温度不高,但他还是出了汗。太阳光太强,暴露在阳光直射下的座椅和方向盘都烫手。
陶星宇看了眼时间。才上午8点就这么热,那到了中午得热成什么样啊!
内心深处的担忧在几乎绕了大半个山脚都没找到上山的入口后达到了顶峰。
因为不是景点所以没入口?也就是说山上不会有幸存者?那他爸妈也自然不会在这里。
陶星宇抓紧了滚烫的方向盘,火烧般的刺痛让他的情绪诡异地分在两个极端,既想暴躁又出奇冷静。
不要着急不要慌,陶星宇稳住自己,可能只是他们的切入点不对,也许下一秒就看到入口了。这里没有也没关系,去下个地方再找就是了。
陶星宇房车在前,迟瑾轩房车跟在后面。本来两辆车只是在匀速行驶,保持着一定距离。但是突然间陶星宇的车就加速了,两辆车迅速拉开了一段距离。
迟瑾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忙按响车喇叭询问。
鸣笛声吵醒了向昭,他眼珠动了动,脑子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就听见迟瑾轩在旁边问:“陶星宇发什么疯?开这么快做什么?”
向昭眼睛都没睁开,缓慢思考了两秒,沙哑着嗓音慢吞道:“小蝌蚪找到妈妈了?”
迟瑾轩:……??
陶星宇没找见妈妈,但他找到了别人。
“!!!”陶星宇看向远处从山上驶来的白色面包车,大喊隋杨让他过来。
等隋杨在副驾系好安全带,陶星宇激动地猛踩油门,迎了上去。
离得近了可以看见面包车的司机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性,地中海微胖,卡其色短袖背心被汗水打湿成深色,脸色蜡黄疲惫不堪。
在他身后站着个中年妇女,状态和司机一样。
与清爽干净面色正常只稍显疲惫的陶星宇他们不同,这对夫妻看起来活得十分不易。
陶星宇见到他们是这样的状态,就忍不住想到自己的爸妈,他们是不是也像这样活得艰难。想到这里陶星宇忍不住鼻子发酸,眼泪都快掉下来。
他吸了吸鼻子,调整好情绪,对终于并架前行的面包车主询问:“只有你们一辆车吗?有没有别人路过?”
“你们是一直呆在山上的吗?”
“这里是什么地方,发生了什么?其他人呢?”
“你们情况怎么样?”
迟瑾轩的房车就跟在陶星宇车后面听他们交流。
原来这里已经是辽省和吉省的边界,龙岗的支脉岗山。刘振国和他媳妇是胡家沟子的,这附近方圆百里就剩他俩了。
土地异变的时候村里没人当回事,也没啥通知,街坊都当新电影宣传。他们夫妻本来也是这样,只是他们在外上大学的姑娘给他们打了好几个电话让存粮,后来看新闻联播也在播报这件事,于是他们就按着姑娘和新闻上说的步骤准备了起来。
村里其他人看他家这么认真,也就都跟着一起准备,只是过了一天,无事发生。邻里虽然表面上都没说什么,背地里都在说乱造谣,他们多余信任他跟着一起被忽悠。
刘振国听到后也没说什么,只默默和媳妇装好东西,再打电话给他姑娘问问她啥时候回来,或者他们开车去学校找她。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电话没打通。
后来他们想直接去找他们女儿,可是却下起了很多年都没见过的大暴雨。水库暴涨,漫过了道路良田。更加让人绝望的事,土地异变也在这个时候开始了。
出事的时候是深夜。一夜之间,整个村子都消失不见了。
只有他们因为担心女儿睡不着,于是幸运地逃走,开车到了最近的山上才存活了下来。
说到最后都绷不住情绪,刘振国和他媳妇纷纷流下了眼泪。
“至于路过的其他人,从来没遇到过。末世发生以来只有今天有外人过来。”
“小兄弟你们是从哪来的?要到哪里去?有没有去过沛城?我女儿叫刘梓莹,你们认识吗?有没有见过……哦,我把她照片拿给你们看看,”刘振国的妻子忙擦了把眼泪,转身在包里掏出手机,翻出她女儿的照片给陶星宇看。
陶星宇感同身受,看了眼陌生的女孩照片,抿紧了嘴唇,犹豫片刻最终摇了摇头。
“我们没去过沛城,也许她们是被困住了,车辆没办法支撑她们走到这里。未来也许信号会恢复,到时候就能联系到了,别灰心。”陶星宇忍不住安慰他们,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刘振国转过头看向他们,目光恳切带着哀求,“可不可以……可不可以给我们点食物?我们已经断粮很久了,实在,实在撑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