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很热心地为奚午蔓指了路,要不是有学生提问,老师一定会带奚午蔓到卫生间,然后跟她一起回来。
奚午蔓不想再回这间画室了。她受够了那些“我当初”“我觉得”。
她并没有吐,只在洗手台洗了个脸。冰凉的水刺得她的皮肤红,好在干手器里的风很暖和,一吹干手,她立马将双手揣进羽绒服口袋里。
她还是回到了那间画室,主要画廊里的人多了起来,她不想待在人太多的地方,也不想去室外吹冷风。
十一点刚过,就有学生陆续离开了,老师们聚在一起,不知在笑着聊什么。
奚午蔓还是坐在那个小凳子上,没有拿笔,也没有充当初学者的角色,直到那个温声细语的女老师再次过来传授给她绘画技巧。
这样这样这样排线,这样这样这样处理明暗交界线,然后这样这样这样。奚午蔓实在疲于伪装了。
她想告诉女老师,其实不用这么拘泥于形式,但她还没说话,女老师已起身走开。
奚午蔓单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在纸上画龙卷风,听见身后不远处老师与一个男人谈话。
“阿盛!你来啦!”老师依旧是天生般的温声细语。
“昨天我把写本忘这了。”男人说,“我下午要用。”
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奚午蔓顺着声源瞧去,看见比女老师高了一个脑袋的年轻男人,他正单手举着一本红色绒布封皮的写本,
那雌雄莫辨的脸有很高的辨识度,奚午蔓立马想起他的姓名,楼盛。
楼盛没注意到奚午蔓,他紧盯离他越来越近的女老师,保持着警惕随时与她保持距离。
“马上到饭点了,中午一起吃个饭?”老师问。通红的双耳暴露了她的心思。
“不吃。”不等老师再说什么,楼盛突然抬眼,看见坐在小凳子上的奚午蔓,提高了嗓音,问,“你在这做什么?”
奚午蔓愕然地对上他的视线,确定他是在和自己说话,才答:“我等任教授。”
楼盛绕过女老师,走近奚午蔓,看一眼她面前画纸上的线条和龙卷风,说:“我以为你在搞什么行为艺术。”
“呃……”奚午蔓有点想笑,但感觉这种时候笑不太厚道。毕竟,如果她承认是在搞行为艺术,为艺术有所牺牲的可是那位温声细语的女老师。
“任教授今天一整天都有课,你要找他直接去学校。”楼盛说,依旧是谁都瞧不上谁都不想理的神态。
奚午蔓用视线指了下犹豫着走近的女老师,对楼盛说:“但是那位女士告诉我,任教授中午会过来。”
楼盛撇了撇嘴,没好气地开口:“狗屁,她知道什么。”
“阿盛,你认识这个同学吗?”那个女老师走到楼盛身旁,问。
“你这人还挺有意思。”楼盛不耐烦地看一眼女老师,“我认不认识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这么闲来管我的事,不如好好提升一下你的教学水平。”
女老师一脸难堪,嗫嚅着红了整条脖子。
楼盛不再搭理她,转而对奚午蔓说:“我马上要回学校,你可以跟我一起。”
奚午蔓还没说话,那女老师迫不及待插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