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止阴沉着脸,警告道:“阮茗安,松手。”
阮茗安猛地一踮脚一挺胸膛,给自己打气一样,像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一样叫道:“就不松!醒着欺负我,还要来我梦里欺负我!大胆!”
裴行止拧眉看向傻掉的另外两人:“还不把他拉走?”
孙青平一个激灵,连忙带着王佳奇去拉人。
阮茗安自然是一万个不愿意,挣扎得狠了,就开始胡乱踢腿。
“坏蛋裴行止,欺负好安安!”阮茗安撒泼道。
裴行止直接被气笑了,指着一地碎玻璃渣道:“赔钱。”
阮茗安敏锐地捕捉到“钱”这个字,转身从自己的钱夹里掏出一沓钱塞进裴行止的前襟里。
“小爷有的是钱!”
裴行止看他动作熟练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是没少在酒吧打赏男模。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酒水,阮茗安赔钱是应该的。
裴行止不想和醉鬼多纠缠,拿着钱,拎着托盘就要离开。
谁知阮茗安又粘人精一样纠缠上来:“你拿了我的钱,你得给我看看实验数据到底有什么问题。别想跑!”
说着,阮茗安四肢并用像树袋熊一样挂在裴行止身上,一副你不帮忙我就缠定你的样子。
阮茗安猝不及防地蹦上来,裴行止就像那被压弯的竹子一样,整个人都被阮茗安扯向一侧,幸好他反应及时,扔了托盘,右手大掌一捞,托着阮茗安的屁股把竹子掰直回来。
“钱是赔偿酒水的,你,下去!”裴行止说着就要把阮茗安扯下来,谁知道阮茗安喝了酒一身牛劲儿,硬是撕不下来。
“裴行止,你就帮帮他吧。”孙青平忍不住劝道,“大家都是同学,而且也不是让你违背原则帮他作弊,只是帮忙看看实验哪里出了问题,教教他。”
裴行止不耐烦道:“把他从我身上弄下来。”
孙青平尴尬道:“安少喝醉后犟得很,这很难……”
眼见着酒吧的其他客人都看过来,裴行止没办法,只能托着这只树袋熊走向后面的更衣室。
到了更衣室,裴行止不客气地用力将阮茗安扯下来,强迫他在椅子上坐好。
“阮茗安,我已经答应了你哥的要求,不会再管和你有关的任何事情。我之前就没打算给你使绊子,以后也不会。你清醒点,还能体面地从这里走出去。”
阮茗安醉酒后混乱的脑筋在被裴行止无情地拒绝后,忽地清醒起来,他忽然感觉自己浑身发冷。
“我真是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冷血无情、冷漠自私的人!”阮茗安从椅子上跳起来,气得浑身颤抖,“还把人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裴行止!今天是我喝醉了,我说的话都不算!谁稀罕你的帮忙啊!”阮茗安嚣张地放出狂言,“以后我再求你一次,我给你当狗!”
“砰”地一声,更衣室的门被人重力打开,撞在墙角的门吸上,接着,一脸怒容的阮茗安从里面走出来。
凑在外面听墙角的孙青平和王佳奇对视一眼,急忙结账追上去。
酒吧里也有很多海川大学的学生,对阮茗安早已有所耳闻,这时大家忍不住小声议论道:“他好嚣张啊,就是因为家里有钱?”
“切,就他这狂妄又嚣张的性格,要是家里没钱了,或者他爸妈不要他了,谁还能受得了他?”
路过的阮茗安咻地一下扭过头,怒目瞪视着说话的几个人:“就算天崩地裂了,我爸爸妈妈也会一直爱我,宠我,惯着我,不需要你们瞎操心!”
说完,傲娇的大公鸡挺直腰背走了出去。
刚才说话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了几秒钟后,其中一个黄毛男生忽地嗤笑一声:“有的人越嚣张,你就越想看到他跌落谷底的样子。真想知道如果有一天他阮茗安没人要了,流落街头,又没生活自理能力的时候,那场面该有多好看。”
今晚的酒水都由安少买单
或许是一天内情绪大悲大喜太过激动,阮茗安当晚做了一个噩梦。
他梦见自己其实是个冒牌货,并不是真正的阮家小少爷,爸爸妈妈发现真相后,立刻脸色大变,嫌弃自己鸠占鹊巢,害他们的亲生儿子出生二十年没能过上应有的好日子,而自己这个冒牌货从小接受最好的教育却还是一坨烂泥扶不上墙。
阮茗安在梦里大哭:“别不要我,爸爸妈妈,我会乖的,我以后再也不惹事了。”
然而梦中的爸爸妈妈却满脸厌恶地对他说:“安安啊,你到底是没有阮家的基因,你看看,这么多年我们请最好的礼仪老师来教你,你还是没有哥哥半分像世家子弟的样子,竟是在外面学了一身纨绔子弟的浮躁气回来。以后,我们再也不逼你了,这不也挺好的吗?”
阮茗安在梦中哭着摇头,眼泪甩的乱飞,上气不接下气地哭着说:“不是这样的,我以后都乖,我能改好的,你们别不要我。”
可饶是阮茗安哭得撕心裂肺,爸爸妈妈还是狠心把他赶出了家门。
身无长处的阮茗安流落街头,饥肠辘辘,和野狗抢食物,被附近的叫花子打骂欺辱,还遭到昔日狐朋狗友们的讥讽嘲笑。
“不要,不要打我,求求你们……”
阮茗安在梦中抱着头蜷缩成一团,身体抽动颤抖着,眼泪洇湿了枕头。
哭着醒来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懵的,阮茗安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抬手抹干净眼泪,忽然觉得肚子好饿好饿,和梦里三天没吃饭一样,饿的人心底发慌。
阮茗安软着手脚起身去自己卧室的小餐厅里找吃的,但冰箱早已被他清空,阿姨们还没来得及补货,里面只有几瓶阿尔卑斯山脉空运来的天然冰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