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千烟的眼神暗淡下去,但很快又被怨恨占据,情绪激动至极点,她额间那早已隐匿下去的印记迅速亮起。
下一刻,墙角的大立柜轰然倒塌,将王父和那个废物儿子一齐砸倒了。
“啊!”王母立刻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我的儿啊!”
下人们动手将她的儿子和丈夫扒拉出来,二人都是额角流血双目紧闭,王母像一只炸毛的母鸡,护送着丈夫和儿子去就医,同时嘴里还不忘骂骂咧咧的说着“妖孽。”
白衣道人没有走。
他动手将小云千烟放了下来,替她看了看手相。
“真是个可怜的女娃,你这是九死一生的命啊,城南南山上有个鹊观,你去那里,或许能寻到一线机缘。”
许星逸木然的站在一边,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她转身扣住黑袍的脖子,“你让我看这么多东西,到底想干什么?你以为我不会和你动手吗?”
黑袍将她的手挪开,“看下去,下面有你们一直追寻的答案。”
随着许星逸手垂下,画面继续又变换了。
大雪纷纷扬扬的落下,寒冬腊月,街上飘着烤红薯香甜的味道,各家各户都闭紧门窗,安享小家之乐。
南山脚下,一个小姑娘走一步一叩首,很是虔诚。
小姑娘一身粗布衣裳已经烂成了条条,根本御不了寒,胳膊腿都已经变成了骇人的紫青色。
许星逸双眼濡湿,颤声道:“就为了入道,就要付出这么多吗?”
“当然,没有她小时候吃得苦,怎么能有现在的云千烟呢?”黑袍答得倒是理所应当。
许星逸本以为云千烟的磨难到了南山顶便应该结束了,没想到,才将将叩开鹊观,小云千烟便被一股无形的怪力弹了出去。地上厚厚的积雪被砸下去一个人形的凹,在小云千烟之后出来的,是一个带着悲喜面具的道人。
许星逸激动地抓住了黑袍的肩膀,“你知不知道那个笑面是谁?师承何方?下落何处?”
黑袍一如既往,声音中带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淡漠,“我不知道,云千烟知道。”
“既然想从我这里求得机缘,我便要先看看你的天资。”笑面语调刻意拿捏的极其平板,却莫名得让人胆寒。
果不其然,下一秒,笑面两手掐诀,对着小云千烟便要打出去。
许星逸瞳孔皱缩,这一招她印象不可谓不深刻----天玄十二式。
“小心。”
许星逸惊呼一声,也顾不得黑袍的阻拦,直直的冲出去挡在小云千烟面前。
凌厉的掌风混杂着一股魔气,穿过许星逸,不留一分力,全数落到了小云千烟的身上。云千烟被直直的打飞出去数米远,腹腔之上赫然一个血洞,汩汩的往外冒着血,小云千烟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道人,道人却很是淡定,只轻轻抚下身子,不咸不淡道:
“这招叫做天玄十六式,解法便是调动你体内的气,先后运行至这几个血脉。”道人说着,在云千烟身上点了几下,“怎么样,是不是很简单?你来试试吧。成功了,你就是我的徒弟,失败了,我会给你一个体面的葬礼。”
许星逸泪水已然如断线珠子,颗颗落下,黑袍静静地看着许星逸想要将人抱起来的动作,冷声劝解:“你碰不到她,她也不会死。”
云千烟的确没死,她也的确聪颖过人,濒死之时竟然还能够稳住心神,按照那人说的调动体内的炁,不消一刻钟,便不再往外冒血了。
笑面眼中闪过一抹奇怪的亮光,他上前双手搀扶起云千烟,往她嘴里塞了一个乌青色的小药丸。
在鹊观的日子很是枯燥,云千烟整日以剑为伴,虽然过的仍然很艰苦,但起码不用为了温饱发愁。进入剑灵宗的前一日,笑面亲手封存了云千烟在鹊观学习的一切技艺,天玄十六式作为云千烟在鹊观主要研习内容之一,只是让她短暂遗忘,稍微一受刺激便能够立刻记起并做出应对。
许星逸缓过神来,拂一拂袖子,走到黑袍身边:“你好像很熟悉云千烟?”
黑袍浅笑一声:“和你差不多吧。”
许星逸眼睛危险的眯了眯,“和我差不多?先生也是仙门中人。”
“可以是也可以不是。”黑袍笑了笑,“这不是重点,你这么聪明,应该能懂我让你看这个的用意吧。”
“你无非是想告诉我,云千烟和天玄十六式有点关系。可那又怎么样,你自己也说了,她没有拜入剑灵宗之前的记忆,少在这里挑拨离间。”
黑袍耸耸肩,“不错,不过我有法子能让她恢复记忆。你想知道吗?”
许星逸没有言语。
黑袍的话的确很有诱惑力,如果能让云千烟恢复记忆,那么就能够顺利的找到笑面,一切自然迎刃而解。众人也不用在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去极寒雪域冒险了。
但是她凭什么私自替云千烟决定要不要记起来原来的事呢?
那样一段痛苦难熬的日子,真的要让云千烟再从头经历一遍吗?
黑袍慢慢踱步到她身边,“其实你不用这么纠结,你们不过是同一个师父收下的弟子而已,而且因为云千烟的出现对你造成的负面影响也不小,或许你因为蟠龙露的事情记着她的恩情,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本来就该她负责任?而且,你忘记那天在稽查司的镜子里看到的那一幕了吗?”
“别说了!”许星逸怒道。
“她明明看见你在求救,拖着重伤的身体在地上狼狈的爬,她明明知道天玄十六式该如何解,可她愣是没有看你一眼,多高高在上的人啊。你说她当时有没有抱着私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