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未错过谢明虞眼底一闪而过的错愕,同样也未曾忽略他对自己的称呼变换,好像总是在涉及学校或者说他们的学生时代时,会从“程程”转变为“学姐”。
现在的“学姐”和初见时又尤为不同。
大抵是因为有过深度交流之后,正经的称谓反而蒙上了一层意味不明的色彩。
尤其谢明虞并不是她真正的师弟,如此便更像是某种暧昧的角色扮演。
“谢师弟。”程韫双打了个哈欠,抬起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看他,“学校的事可以晚点再说,你确定要继续在这里站岗吗?”
谢明虞于是迈过了画框的边界,完全进入了程韫双的家。
“开着吧。”每次来回都要重启通道的话,画框可能容易损坏。
程韫双制止了他关上暗门的动作,视线扫过他怀里的枕头,莞尔道,“我这里缺你一个枕头?”
谢明虞循着她的目光,呆愣楞地低下头,夹在胳膊下的软枕套着雾蓝的纯棉枕套,与主卧里藏青色的真丝床品有些格格不入。
他第一次和人同居,不知道带点什么,这会儿揣着枕头登门,又莫名有几分自荐枕席的暗示意味。
话虽如此,程韫双回到床边后,还是将另一侧空置的枕头扔到了床尾的小沙发上。
“明天有课吗?”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有的。”谢明虞回神,走过去放下枕头,补充道,“上午二单,陆老师的经济思想史讲座。”
也就是十点才开始上课。
他拘谨地在程韫双身旁躺下,摸不准她问这话的意思。
啪嗒——
程韫双熄了灯。
室内陷入纯然的黑暗,遮光帘拦住了外部每一道光线,视觉失灵的瞬间,听觉不知怎地,变得异常灵敏。
呼吸声渐渐放大,谢明虞搭在腹部的手慢慢挪到了胸口。
掌心下,心脏扑通狂跳。
不知道从哪一拍起乱了节奏,连带着大脑也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
兴奋、激动、紧张,夹杂着少许不真实感,一丁点克制,还有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混作一团左右着他的思维。
谢闻黎没有做到的事,竟然被他抢先一步实现了。
谢明虞小幅转动脑袋,微偏过头。
他什么都看不清,但却固执地盯着程韫双的方向,目光灼灼,如有实质,似乎生怕一个不注意,她就消失了。
更怕同居只是他的臆想,一眨眼便如同日出之后的泡沫,碎裂在光下。
良久,温热的手指摸索着抵上他的前额。
程韫双轻声问:“睡不着吗?”
谢明虞牵住她的手腕,拉到唇边吻了一下,没有否认:“有点,感觉像做梦一样。”
话音落下,空气短暂的安静了几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