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南宫怜玉走近看了看,看她眼熟,便随口问了一句,能有资格找母亲看病的,都不是普通人,至少得有大人物引荐,此人孤身一人,明显不符常理。
“关你什么事?”姜千寻眼都不睁。
人之将死,其言未必善,还有可能是随便,姜千寻就是这样的状态,刚才南宫长老的摸头本就让她意外,再加上一个讨论时间过久,很容易能够得出结论:她肯定是没救了。
都没救了,说什么不行?
她满不在乎,南宫怜玉却气得不轻。
她是根正苗红的仙二代,母亲是医修世家的嫡女,千娇万宠的高贵出身,又在灵秀宗担任太上长老,地位超然。
二娘是降魔英雄宿红云的独女,身为烈士遗孤,天下无人敢说她一句不是,可以说,整个仙界都是她娘救回来的,她自己又有风骨,有抱负,这些年没少锄强扶弱。
两人结合生出来的南宫怜玉,既有南宫绛的尊贵出身,又有宿若的绝世美名,在修仙界里,无人能比她的出身还高。
况且,自她担任执事会会长以来,只要是交托给她的事,她没有一件不办得漂漂亮亮,生得美修为高,可以说根本没有缺点,就是高傲些,也是应当的。
放在以前,她连主动搭话都少。
谁敢这样给她甩脸子看?
“哼,这里是我家,你说与我何干?你不过是个普通弟子,缘何能来到这里,还登堂入室,我问一句又怎样?”南宫怜玉意有所指,一个脏字不带,就把姜千寻说成了贼。
姜千寻听出她的意思,睁眼看去。
只见对方俯视而下,面带讥讽。
姜千寻立刻认出了她是谁,此人是南宫长老的独女,与她们普通弟子根本是两个物种,两人从来没有任何交集,更谈不上有任何恩怨,谁知第一次打交道,对方就如此盛气凌人。
她本有心反击两句,又想起自己此行,是有求于南宫长老,若是与她起了争执,倒是大大的不妥当,便把火气压了下去,道:“我是随宗主过来的,她们在前面说话。”
“我凭什么信你?”南宫怜玉却还没解气,故意变着法和她为难:“宗主是何等身份,也是你能随意攀扯的么?”
“我……”
姜千寻还未说话,就见隔了两道墙外的月亮门后有人穿过,过不了多久就会进来,于是她便不再说话,以免被那两人抓个现形。
但南宫怜玉脑后没长眼睛,并不知过会会有人来,看姜千寻欲言又止,还以为是对方理亏,当下更有了依仗,得意道:“无话可说了吧,要我看,你就是来偷窃的贼,今天若不让我搜出赃物,绝不能把你放出门去。”
说着她便一勾手指,将姜千寻的乾坤袋解开个口子,袋子应声扯开,里面的东西滚落一地。
其他的倒还罢了,里面还有师尊给的通行玉牌,姜千寻将其视若珍宝,连忙下床去捡,但被南宫怜玉发现,早一步勾到了手里。
姜千寻急道:“还给我!”
南宫怜玉并没看清是什么,只握在手心不肯松开:“你急什么,待我全部查验过,确认不是赃物,自会还你。”
姜千寻气得要死,又不能与她争执,只得放下身段,求道:“南宫师姐,求你把它还我,那是师尊给的玉牌,比我的命都重要,我已经没多少时间了,你何必为难一个将死之人?”
她说出这句话,南宫怜玉动作一僵。
正在这时,南宫绛和沈卿尘推门进来。
她们进来后看到的,就是姜千寻的东西撒了一地,正可怜巴巴地低着头,求南宫怜玉把东西还她,还的还不是自己的东西,而是师尊给的通行玉牌。
其实那东西有什么金贵呢,要多少有多少。
但她在以为自己就快死的当下,说出的却是“它比我的命都重要”,别说是沈卿尘这个做师尊的,就是南宫绛也忍不住抹了抹眼睛。
多好的孩子啊。
抹完了泪花,南宫绛立刻深吸口气,暴怒道:“南宫怜玉,你又在这儿欺负别的弟子,今天老娘要不把你打死,就特么跟你姓!”
一团鸡飞狗跳中,沈卿尘看向姜千寻。
对方已经把玉牌给接了过来,正视若珍宝地捏在手里,感觉到她的视线,便抬头朝她笑了笑,说:“师尊,我把玉牌拿回来了,你放心。”
那个笑又悲伤,又快乐,明明以为自己快死了,还要把她给的东西紧紧护着。
不知怎么,沈卿尘的心跳突然错了一拍。
沈卿尘从来没见过姜千寻这样的弟子,乖巧,懂事,惹人怜爱——明明和怜玉差不多年纪,可受了这么大委屈,却没有急着告状,反劝师姐不要动怒,说她和怜玉之间只是误会。
这让师姐更羞惭了,说全怪自己没把女儿教好,这件事她一定秉公处理,给她们师徒一个满意的答复。
姜千寻摇头谢过,只道:“你们去了这么久,是不是……是不是我的病治不了了?”
她眼中闪着细碎的绝望,直把师姐说得又要老泪纵横,连连摇头说:“怎么会呢,这病一点都不难治,用不了半个月,我一定能让你活蹦乱跳。”
姜千寻这才放心,又认真谢过她后,才走回自己身边,等着自己带她回去,沈卿尘余光里的她,像只乖巧的,鼻尖湿漉漉的小狗。
沈卿尘的心,差不多要化成一滩水了。
她带着对方回去的路上,忽又想起一事:“对了,每次疗伤间隔的时间不能太久,这期间你又不能动用灵力,不如直接搬到我那儿,省得来回时间全耗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