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是,祈福了。”
现场所有人都安静了,但几息过后围观人群里却有人发出不自禁的呜咽声。
“呜——梅娘!婶子谢谢你!谢谢你让我家大牛有书读!”
一语激起千层浪,周遭的人像是如梦初醒般争先恐后地出声。
“梅娘我也谢谢你,家里的生计离不开孩子他爹,本来我都已经放弃了……谢谢谢谢,谢谢!”
一个人光识不识字在小城里的人生就是两种模式,梅娘的这一句话等同于改变了街上孩子们的命运,怎能不让他们的父母感激涕零。
在整条街巷的人对当事人的无私捐助感恩戴德时,只有第一万在幕后以跪下的姿势吃瓜。
【八十银元,原来是这么操作的吗?】
八十块大洋,一波带走所有仇人的性命,事后竟然不但一分不少的又回到手里,甚至还白得了点零头外加一套房子。
更绝的是,宿主拿着这些白得的东西去做人情,直接解决掉附近的街坊邻居们心里最发愁挂心的痛点,一举击中命门、瞬间刷爆好感值,以新寡之身刷出了大多数男人都得不到的声望值。
按游戏的阵营好感来标注,她之前在城西这片顶多就是【友善】级的声望现在一秒爆涨到了【尊敬】级啊。
看看周围这些大叔大娘泪光闪闪就差没让家里小孩过来磕个头的感动眼神,第一万敢肯定,以后但凡宿主和她闺女在这边受到一点委屈,街坊邻居们能第一个跳起来活撕了对方。
寡妇门前是非多?在宿主面前,不存在的。她只用花八十块大洋就能搞定。
最重要的是,她在包括女儿在内的所有人心里人设依旧,所有知晓那晚内情的仇人都挂了,她还是那个柔弱善良守着女儿过日子的美绣娘。
城东,王家宅邸。
王宝珍坐在堂中象征家主之位的首座上,对面是站在那里向她汇报的管事。
“城中心那块地被我们买下后就已经开始招人手挖地基建房,消息放出去以后很多人家都派出了劳动力帮着出力,要不了两天人应该就能招满。我去报名现场的时候,很多人都夸东家您心善大气,有的还说要给您立长生牌位呢!”
管事已经年近五十,头顶扣着瓜皮帽下巴蓄着胡子,平时直着腰呵斥伙计时老练持重,但面对上方坐着喝茶的年轻女家主,却是不自觉地躬着腰语气讨好。
一个月前这位大小姐离婚归家时,他和商行里其他管事的也没想过自己会对这么一个暗暗鄙视的和离女如此恭敬甚至谄媚,但这段时日的经历却是让他们彻底明白了什么叫“女人狠起来男人拍马都比不上”,大小姐不愧是小城里第一个敢提出离婚并且带走孩子还给改了姓的狠人,收拾起底下不听话的手段也是让他们看直了眼,又刁钻还又让他们无话可说,听说这是从海外学来的一些管理经验结合本土改良专门用来对付现状员工的。
反正这一个多月下来,心里瞧不上女人执掌王家商行或者阳奉阴违的全都毫不留情给剔出去了,管你有多老的资历看不起她就滚蛋另谋高就,剩下的都是愿意老实听话抱着谁发薪水不是发那些念头的,几次筛选下来,真就做到了一句“一朝天子一朝臣”。
管事自己就是听话那一撮的,他寿数快走了一半还有什么看不透的,前头大清不是说亡还是亡了,辫子头都不知道剪了多少,后头新朝在南京立都也没能完全平息疆土战争。这人哪,活着,加手头有钱才是硬道理。
至于那什么传统什么讲古什么男主外女主内,能有发到手里的真金白银实惠么?
没有?没有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老实干活就是了。
想到东家之前就放话,如果学堂的活他做得漂亮做得好还可以再升职加薪,月薪至少翻番,想想自己本就不低的收入再翻个倍,管事的腰弯得更低了。
上首的王宝珍对管事谦卑的姿态看在眼里,喝茶的动作仍是八风不动,以前她还是王家女时她爹就有细心教导过她怎么御下,别说家里经营的项目她早就摸透,底下那些老员工什么脾气尿性她更是一清二楚,再加上早年在外留洋学到的各种经商管理知识和与真正的外商交流经验,接手自家商行不能说是毫无难度,但绝对比外人想象中的要轻松的多。
现在离婚带着孩子回家,再无人挑剔规训她,哪怕如今日日都要为生意奔忙,王宝珍还是觉得日子要更加轻快。
特别是她谋划的学校终于开始成形,想到女儿再不用只能和她外婆空守在家里,以后白日里都有同龄人一起读书玩耍,王宝珍更加欣慰。
建学校,不限男女招收适龄孩子读书,允许拿不出学费的孩子父母以工抵资,这桩桩件件得到城中民众的夸赞和推崇是王宝珍意料之中的事,她开学堂可不只为了让女儿不孤单不成为谈资,更是冲着在小城里建立名望而来。
当然,还有一个她想要实现但不知道有没有把握的心思——
她希望改变这座还活在过去的小城,想从还是白纸一张的孩子们这里种下思想自由的种子,想让家乡能距离时代更近一点。
王宝珍知道想要达成这个目标有多难,说不定到她进棺入土都未必有多少成效。就是如今她推出的大学堂,哪怕学费已经尽可能的低,但按照预测的数据,整个小城特别是城西城北那一片仍然会有许多来不了的孩子。
对这一点,为了学堂已经费尽大量钱财的王宝珍无能为力,只能寄望这些孩子自己的运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