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先回县城酒店?或者直接回桃源?回京城也好,快过年了,毕竟这是白事……”
陶雪知道苏玉宁一个外人,又是大城市的人,哪里见过乡下白事,到底也是衰事,避着才是正理。
“我陪你过去。我五十多岁的人,不忌讳这个,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苏玉宁一场过来,原是为要找谢东简,哪怕是刀山火海也要趟一趟,不过是一场丧事,算不得什么。
俩人于是再度上路,陶雪刚抹过的眼睛,泪水又往上涌,所以车子开得极慢,俩人都沉默着,车内气氛一时有些压抑。
只有苏玉宁肩膀上的团子不知道什么是难过,晃悠着双腿,好奇地看着外面的世界。
刚翻过桥背岭,唢吶声便哀哀凄凄绕山而来。
陶雪的眼泪瞬间滚落下来。
苏玉宁的心也像压着石块似的,呼吸都不那么顺畅了,但是想到谢东简,又来了勇气。
陶雪又抹了把眼泪:“苏姨,到时你和谢东简见一面吧,一场来到,山长水远的,这样吧,车子给他,让他送你回去。”
陶雪把配用车钥匙递到她手上。
苏玉宁忍不住想,陶雪也不过是刚刚毕业没多久的孩子,做事就这么周到体贴,
谢东简也一样,事事周到体贴,明知道她故意接近他,每次都耐心地听她东拉西扯地说些没油没盐的话,是润物细无声的心胸包容,
她想,他一定是自己的孩子,她的儿子黎熙,一定会成长得这么优秀。
刚刚把车停在谢氏老屋前的禾坪里,便有位中年妇女走向前来牵陶雪的手:“这是四婆的外孙女是吧?”
苏玉宁被唢吶声吹得心烦意乱,也走下车来。
陶雪对身边的婶娘说:“这是我单位的领导,本来说到我们这里来逛逛,走半路才听到外婆……她认识阿简崽,让阿简崽招呼她。”
婶娘点点头,招手叫来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对他吩咐了下,小孩子飞也般地去了。
婶娘操起半咸淡的普通话:“领导,小雪是孝家,顾不上你,我叫阿简崽来招呼你。”
苏玉宁听得心里不太自在,她们左一句右一个“阿简崽”,话语里分外的轻慢随意,也摆明了他是外来的养子,
可见他在这里过的日子不是太如意,但是他从来没有抱怨过,没有说过谁不好。
苏玉宁感受到谢东简的想法
婶娘叫陶雪脱鞋子,“你是孝家,规矩是这样的。”
陶雪脱掉鞋子,被婶娘牵着进了祠堂,
苏玉宁站在禾坪里,耳边是悲悲切切的哀乐,看着她们的背影,唢吶声中夹杂着一些人的议论声:
“怎么白事也不避一下?”
“感情那么深吗?第一天就来了,一般朋友的话,出殡那天来送一下就是了。”
这里的家乡话是接近中原的话,苏玉宁奶奶是中原人,她竟然连听带猜的,基本上都听懂了。
一位中年妇女走过来,“我先带你去我家坐一下?这种时候,四婆家,哦,就是雪妹子家里也乱糟糟的……”
苏玉宁环顾四周,老屋的外墙粉刷过,向外的墙面画着巨幅的孩童老人嬉乐图,禾坪里装着单杠、秋千,什么扭扭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