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半年时间他们都不曾断过书信,长昭一直想着等天择和阿湛生日的时候再去趟江都,结果江都的喜帖又一次送到了。
“天狼国竟要与天一城联姻了。”明月泰不可思议道。
长昭看着那封喜帖倒不是很惊讶,他和天择早看出天生与那位虞少主之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只是没想到竟会这么快。
“那我们又要去江都了?”长昭有些掩饰不住内心的欣喜。
明月泰颔首道:“是啊。你是想去找天一城那位二公子玩吧?你们俩倒是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意思,这半个月写的信比阿湛这些年送来的都多。”
长昭莫名有些心虚。其实他和天择在信中只是聊些日常,或是说说自己去了何处历练,关心对方可有受伤,但就算仅止于此,长昭也很满足。
自从上元节那次对话后,长昭常常胡思乱想,猜测天择为何会那么笃定他们俩喜欢的不是同一个人,他思来想去或许也只有天择喜欢的人是自己这个答案,可万一猜错了,岂不是闹了笑话……这次再去天一城,他想问个清楚,也想把自己的心意说给天择听,就算被拒绝也不要紧。
如果的事【五】
时隔半年,江都从春暖花开转到炎炎夏日,变化不大,给人带来的心境却不同。长昭尤记得自己第一次来时面对陌生环境的好奇,那时候的他并不知道自己会在这儿情窦初开,邂逅一位琼枝玉树般的翩翩公子。而这次他是怀着久别重逢的欢欣雀跃而来,一想到能再见到自己日夜思念的人,他的嘴角就抑制不住上扬。
这一次依然是纪清辞来接,但他身边还站着一个身材修长的少年。长昭一眼就看出天择这半年间长高了许多,好像比自己还高些了。
他跳下船,天择几步走到他面前,带着温和的笑意,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长昭与天择并不坐马车,他不是第一次来了,御剑过去也是轻车熟路。他远远便看见四处都装饰着红绸缎的天一城。天狼国与外族联姻本就史无前例,天一城又是人族最大的修仙城,排场自然是要多大就多大,江都外城已是一派喜气洋洋,而天一城内的景象实在不是热闹就足以形容的。
长昭看着下方的十里红妆,道:“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隆重的场面。”
“我也是。两边都很重视这次联姻,所以一切都按最好的来,”天择转头看向长昭,见他两眼放光,轻笑道,“你羡慕吗?”
“啊?还行,就是觉得新奇。”长昭道。
“你想过自己成亲的样子吗?”天择问道。
长昭顿了顿,道:“还真没想过……我还没见过男人和男人成亲的。”
天择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嘴角一直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城中的仆从们个个忙得晕头转向,阿湛和天赐今天都老实了许多,乖乖守在天生宫门口等他出来。
天生今日一身鲜红的喜服衬得他肤白胜雪,容光焕发,眼角眉梢的喜色完全藏不住。栖兰夫人站在一旁,脸上虽带着欣慰的笑,眼底却浮现出淡淡的忧伤。
虞无烟是天狼国的少主,天生与她成亲,自然是要去天狼国,日后恐怕也不方便常常回来,作为母亲,舍不得自己的孩子远行也是人之常情。
天择走过去,伸手揽着栖兰夫人的肩膀,栖兰夫人用手帕拭去眼角的一滴泪,露出最温柔的笑容走到天生身边,与他一同前往朱华殿。
外头鞭炮烟火齐鸣,天狼国并没有新娘戴盖头的习俗,众人能清楚地看到虞无烟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在胭脂水粉下更加光彩照人。天生看着她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不自觉屏住了呼吸,满心满眼里只有眼前这位女子,他想与她厮守终生,白头到老。他们凝望着彼此,幸福溢于言表。
吉时已至,长昭看着他们拜过天地,忽然想起了方才天择问自己的话,不禁开始幻想自己日后成亲的样子。既是与男子成亲,自然也不必戴盖头了,如果是他看着身穿喜服的天择朝自己一步步走来,或许根本按捺不住心中的心悦,如此一想,长昭觉得天生实在是很沉得住气了。
长昭的眼神不自觉飘向天择,却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长昭微微一怔,对他报以微笑。
这一次长昭不敢再多喝了,除了敬这对新人的酒外,他一滴也没碰,生怕自己醉了又被套出一些不该说的话来。
夜幕降临,江都的热闹喜庆却还并未随着夕阳西沉而消散,各处都在燃放烟花爆竹,数不清的彩灯从江都外城飘进天一城内,长昭取下了几盏彩灯下坠着的红纸,上面都是一些祝愿长公子夫妇二人早生贵子白头偕老的话,他笑了笑,和阿湛一起也去为他们放灯祈福。
天择站在一旁,将红纸递给他们,长昭见他留了两张,问道:“要给你大哥两份祝福吗?”
天择高深莫测地笑了笑,道:“一份给他,一份留给我自己。”
长昭心中明了,不由得有些好奇起来:“你要写什么?”
天择挑眉看他,道:“自然是许愿和我心爱之人长厢厮守。”
长昭闻言,不动声色地朝他挪了挪,天择却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警惕道:“嗯?”
长昭讪讪一笑,默默退了回去,又见天择写得实在认真,又忍不住问道:“你……写给谁啊?”
“我心爱之人啊。”
长昭明知他是在吊自己胃口,还是忍不住好奇道:“你心爱之人是谁?”
“你问这个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