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夏子抬起头来。
“奴才问过太医,说芭蕉性寒,平时少吃些倒还无妨,只是有孕的女子,千万不可轻易碰食,只因芭蕉与桃仁红花等药一样,有破淤除肿之效,其药性虽不像红花那样明显,但是蒸食的话,其药力会缓缓的渗入食物当中,长久就会上身呢。”
小夏子说到这里,皇上的脸色已经漆黑如墨,可他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道:“另外,杏仁茶里面的杏仁,也被换做了会伤胎的桃仁,而这些东西,一直都掺在纯元皇后的饮食中。”
皇上紧紧皱着眉头:“是那些奴才亲口说的吗?”
愿如此环,朝夕相见
小夏子点头:“绘春先前受尽了酷刑什么也没招,后来惊奇嬷嬷们上了针刑,她受不住了,才开了口,倒是那江福海,没怎么受刑就招了个干干净净。”
皇上一直盯着小夏子,没有言语。
小夏子便就继续说道:“此外,纯元皇后当年所产下的死胎身带紫青瘢痕也是铁证啊。”
皇上眼眸动了动,都是些不可置信,追问道:“不是因为从前那个侧福晋惹得纯元惊悸忧思的缘故吗?”
皇帝的呼吸不稳了起来,纯元离开他这么多年,他每每只能在午夜梦回时暂排苦思,可他这么多年对纯元死因从来没有疑心过。
小夏子听见皇上的反问,将自已早就从太医院问好的话说了出来:“太医说正因为如此,所以这些诡计才被掩饰了过去。”
“果真是她……”皇上坐了回去,眸中冷沉,也有哀痛。
这些年他怀疑过任何人,唯独没有怀疑过纯元是因宜修而死。
她们是亲姐妹啊,同属乌拉那拉氏,宜修竟然会戕害自已的亲姐姐。
皇上久久的不作声,小夏子忙道:“皇上,除了谋害纯元皇后,还有很多啊。”
皇上此刻却听不进去小夏子说的话,他不关心旁人,一心只想着纯元。
“朕以为她与纯元是亲姐妹,她待纯元既恭敬又谦和……”
皇上闭了闭眼睛:“带她来,朕与她多年夫妻,朕相信她筹谋储君,也相信她戕害嫔妃,残害皇嗣,可是纯元的事,朕要亲口听她说。”
小夏子已经将证据和口供摆了出来,可皇上还是有些不死心,他总想着听宜修亲口说出来。
“是。”
皇后被小夏子带到养心殿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她看着坐着沉默不语的皇上,跪下请了个安,随后便低着头面色灰败。
“皇上既然相信,何必再来问臣妾呢。”
皇后语气淡淡的,她像是疲惫极了。
皇上听到她几乎等同于亲口承认的话,语气冷厉了些:“若非要听到你亲口认罪,你以为朕还愿意看到你这张脸。”
皇后抬起头,端详着皇上的脸:“臣妾只是想,若姐姐还在,皇上是否还真心喜爱她逐渐老去的容颜。”
“臣妾真是后悔呀,应该让皇上见到姐姐如今与臣妾一样衰败的容貌,皇上或许就不会这么恨臣妾。”皇后看似是在说纯元,实际上暗暗控诉皇上薄情寡义。
皇上听着她的话,只是冷讽道:“心慈则貌美,纯元纵然年华老去,也一定会胜过你万千。”
皇上听出了她话里的埋怨,说说出口的话字字诛心。
皇后的眼泪扑簌簌的从眼角滑落,她却笑了起来。
她闭了闭眼睛,伸出自已的一双手,露出双腕间的一对玉镯。
“这对玉镯还是臣妾入府的时候,皇上亲自为臣妾戴上的,愿如此环,朝夕相见……”皇后的眼神怔怔的,好似在回想当初。
当年她初入王府,也曾与皇上琴瑟合鸣,如胶似漆……
“可如今皇上以为臣妾犯错,大约不愿意再见臣妾了吧。”
皇上就坐在那里,默默的听她控诉。
“当年皇上说若臣妾若生下皇子,福晋便是臣妾的,可臣妾生下皇子时,皇上已经娶了姐姐为福晋,连臣妾的孩子也要被迫成为庶子,和臣妾一样,永远摆脱不了庶出的身份……”
皇后说到这里,话中隐隐带了哽咽。
当年她只是乌拉那拉氏一族的庶出女儿,与身为妾室的母亲在家中并不受重视,主母严苛,又与阿玛并不亲,到了出嫁的年龄,父亲把她嫁给了当时并没有希望继承大统的皇上做侧福晋。
入府那年,她还很年轻,皇上心疼她从前未出嫁时受了许多苦难磋磨,事事体贴,可是后来一切都变了。
姐姐成了福晋,就如从前在家中时候一样,永远事事压着她一头,就连皇上也对她越发冷淡了下来。
她怎能不恨呢!
皇上却并未对她的遭遇感到同情,语气里也带了些失望:“你知道朕并不在意嫡庶,皇额娘也不在意,皇额娘是庶出,朕也是庶出。”
皇上的语气淡淡,皇后听着他并不能与自已设身处地的语气,越发崩溃了起来:“皇上你可知道,庶出的女子有多痛苦啊!”
“嫡庶尊卑分明,臣妾与臣妾的额娘很少受到重视,你何曾明白啊……”
皇后的眼泪不住的往下流,痛心的看着眼前这个与她结发了几十年的男子,这个大清最尊贵的皇上。
她一开始是有想用这些话让皇上心软的想法,可说着说着,她控制不住自已的心绪,再也没办法冷静的面对自已过去那么多年的苦楚煎熬。
她年幼时因为是庶出而在府中遭受的一切苦难,她多么害怕会在自已的孩子身上重演。
皇上的语气也急切了一些:“朕明白!正因为朕明白,所以才在你入府以后厚待于你,即便朕立了纯元为唯一的福晋,你也是仅次于她的侧福晋,可是你永不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