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征擦完头发把毛巾扔到床铺的护栏上挂着晾,自己坐上郜白的床,“要连续三年都合格才行,今年是第三年,最后一次了。”
“那还行,”郜白松了口气,但又回想起什么,“等会儿,那我们这两周岂不是又要过上‘垃圾桶不能装垃圾’、‘树底下不能有落叶’、‘桌面的书不能超过五厘米’的日子?!”
“没错,”方征沉痛地说,“而且明天下午大扫除,我们组刚好轮到公共场地,那里的树可不少啊”
“啊啊啊——”郜白痛苦,“草啊,可我们明天不是还要找宿管消分吗?”
“那两分是裴办扣的,让他自己去就行。”坐在他们对面的袁劝说。
“也是,”郜白说,“没想到啊,宿管居然大半夜突击查寝,我以为只查熄灯后十五分钟。”
“那个不是宿管查的,”裹着水汽从卫生间出来的裴办拿起遥控器,又把空调的风速调高了一档,“是楼层长查的,理论上十三班十四班熄灯后是可以开灯学习的,但他把404当成一班的寝室了。”
郜白指指点点,“可恶的特权,万恶的五楼。”
“你不也天天躲被窝开灯看小说吗?”裴办刚想伸手怼他,郜白往后一躲,裴办的指尖从他眼前划过,碰了下鼻尖,留下一丝微凉的触感。
裴办不自然地抿了下嘴,手转了个方向,拍在他背上,“行了,你快点去洗吧,没几分钟就熄灯了。”
郜白的眼睛眨了眨,突然想起,“我表还没交。”
裴办“草”了一声,看了眼已经上床的方征,和还在桌子前做题的袁劝,自己俯下身子越过趴在椅子上的郜白,伸手从他的桌子架上拿下那叠寝表,“我帮你交。”
草木的味道应该是沐浴露,裴办身上的水珠还有一些没擦干,俯下身的时候,郜白看得很清楚,阴影下的水珠颤了下,顺着微微绷紧的腹部往下,滑出一条透明的水渍。
郜白忽然站起身,从柜子里拿了浴巾就往卫生间走,关门之前脚步顿了一下,探出脑袋对裴办说:“谢了啊。”
刚走出寝室门的裴办没转身,只是抬起手臂摆了摆手,没几步就走出了郜白的视线。
郜白盯了两秒空无一人的寝室走廊,然后把门锁卡住,搭在门框上,免得裴办没带钥匙,回来开不了门。
做完这些,他才关上卫生间的门,抬手脱了上衣,目光不自觉扫了一遍洗手台上放的瓶瓶罐罐。
其中一瓶沐浴露立在围着淋浴处的立墙上,显然是它的主人忘记把它放回洗手台上。
郜白抬手把那瓶东西取下,拇指抹了抹瓶盖上的水。
然后把它放回了原位。
周一,早读是英语,赵姐听写完词组,就抱着作业本回了办公室。
方征对了一遍答案,悲哀地发现自己错了四分之一,看了眼时间,摸出值周牌准备去查卫生,还能提早一会儿蹭上第一波抢早饭的人。
“白哥,咱走不——”方征转过头,发现郜白不在位置上。
成波,周末刚把锡纸烫拉直的小伙,指了指门外,“白哥出去背书了,应该在连廊上。”
方征挠挠头,矮着身子也从后门钻了出去。
或许是前两天暴雨的原因,澄明湛蓝的天空飘着几缕纤细的云,气温不是很高,加上穿过连廊的清风,竟能有几分爽快的凉意。
郜白站在栏杆后,手上翻着英语范文在背,几络刘海挂在了睫毛上,被他屈起手指弹开。
方征蹿到了他身边,“走不?查卫生去。”
“你等我一会儿,我把这个背完。”郜白语速加快了些,没多大一会儿就把最后两段背了,盖上装着英语资料的文件夹,从兜里拿出值周牌,往高二楼里走,“先去查五楼,这样一路下来就能直接去吃饭了。”
裴办坐在位置上,咬着拇指边缘,笔尖在纸上点了点,又读了一遍题目。
“这题不会是隔壁省的吧”裴办吐槽了一句,抬起头捏了捏颈椎,看见郜白正晃着步子从正门进来,相当大摇大摆。
裴办的眉毛挑了挑,郜白手里捏了一张纸巾,毫不客气地擦过粉笔槽,又从空调上、开关上、门框上各自擦了一遍,最后走到空调旁的窗台上,用纸巾擦过放在那的一盆绿萝。
裴办一下子愣住,他可没擦过那里!
然后就看见郜白抽回手,看了眼手心的纸巾,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从兜里拿出扣分单,就要握着黑笔写字。
裴办连忙从位子上起身,跨过自己同桌,直接跑上讲台,一把握住郜白捏着笔的手腕,把他生拉硬拽出了教室。
“找茬是吧!”裴办压低了声音,“谁t会查植物啊!?”
“为什么不查?”郜白理所当然地说,“检查组就是这么查的,拿张纸巾到处擦,只要有灰就算没搞干净,你凭什么搞特殊啊。”
“草,”裴办暗骂一声,勾住郜白的脖子,离远了点班级门口,“哥,白哥,求你了行不行,我现在就去擦,保证搞干净。”
“这”郜白故作为难,胳膊肘倚靠在走廊的围墙上。
“郜白——”裴办挂在郜白肩上,语气前所未有的央求,郜白心中暗爽,冷不丁听裴办来了一句,“我给你补数学总行了吧?”
“咳。”郜白呛住了,往后连退了两步,表情惊恐:“农夫与蛇?”
“什么?”裴办没听懂,还准备往前,郜白立刻伸手指着十三班门口,“给你一分钟,搞完我就不扣分。”
裴办当即给他比了个“ok”,从后门捎上抹布就往绿萝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