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来都来了,难道还能打道回府?
祝今夏一路都在心理建设,直到从宿舍出来,于小珊带她找厕所。
学校没有独立卫生间,共用一个公厕。低矮的平房外,墙壁斑驳脱漆,左右各用红漆写着歪歪扭扭的“男”,“女”。
即使从宿舍出来,绕了大半个学校才抵达;
即使大老远就闻到了难闻的气味;
祝今夏也还在自我安慰,以往旅游找厕所,脏乱差的也见过不少。
她屏住呼吸,镇定地走进去了。
半秒钟后,一道闪电冲出来了。
夏天。
旱厕。
没有冲水系统。
小孩们新陈代谢旺盛。
便池里排泄物堆积如山。
那道闪电从于小珊身边掠过,头也不回冲出十来米远。
于小珊懵:“哎,你就上完了?”
不上了。
憋死她算了。
味道充斥鼻端,久久不散,祝今夏脸都绿了,胸闷气短,扶在老树上不住干呕。
于小珊小跑而来,好心帮她拍背,“想吐?我扶你去厕所吧,在这吐了可不行。”
还回去?
祝今夏有气无力摆摆手:我看你是想我死。
而这一切,都被三楼窗后的人尽收眼底。
他笑了笑,给门卫打电话,“差不多了,让他们进来吧。”
——
“祝老师,你真要走?”
“嗯。”祝今夏低声说,“实在对不起。”
“可你才刚到……”
对上于小珊欲言又止的脸,祝今夏了然,“你放心,跟你没关系,我会跟校长说清楚的,是我的问题。”
“那就好——不是,我的意思是——你都还没见过那群孩子啊。”
见过又能怎样?
这与小孩无关,是她吃不了苦。
很多事情不亲身经历,无法感同身受。祝今夏对于贫困的全部了解,仅限于影视作品、文字资料,直到贫困近在眼前。
职责所在,于小珊又劝了劝,但她心意已决,只能去见校长。
周日的校园很清净,学生们尚未返校,只有校外奔腾的江水,声势浩大,初来时觉得吵,时间长了倒也不觉得了。
于小珊致电校长后,“走吧,他在宿舍。”
祝今夏步伐沉重。
当完感情逃兵,立马又要当支教逃兵,她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可有些事情,迟疑不决不如果断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