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记得它的足迹,使我感到骄傲。”
他们一起俯身研究着它的来踪去迹。
“这真像我说的,”贝尼说。“是潜入敌人的营垒打仗。”
“竟没有一只狗吠叫着追逐它,爸。我睡着了,一点儿也没有听到。”
“哪一只狗也没有吠叫着追逐它。风向于它有利。你不要以为它不精通自已干的勾当。它像一个影子那样溜了进来,干完坏事,天亮以前就溜了出去。”
一阵寒战掠过裘弟的脊梁骨。他能够想象,这影子又大又黑,像一座活的棚屋在黑橡林中移动,然后举起那露出利瓜的巨大熊掌对准熟睡着的驯良的老母猪扑了过去,接着,白厉厉的獠牙咬住了贝茨的脊梁,咬碎了骨头,咬进了温暖的颤动着的鲜肉。贝茨连发出一声呼救嚎叫的机会也没有。
“它已经吃饱了。”贝尼指出。“它至多只吃了一口猪肉。一头熊第一次离开它冬眠的巢穴出来时,它的胃是紧缩的。这就是我最恨熊的原因。一般动物就像我们大多数人一样,总是按照它的需要去杀死和吃掉别的动物,以获得它所能得到的最好生活;但是有些动物,有些人也一样,往往是为了杀戮而杀戮,为了陷害而陷害——你看看一头熊的嘴脸,你就会看出,它是不会有怜悯的。”
“你要把老贝茨带回去吗?”
“肉是撕烂了,但我想那儿还留着内脏。还有猪油。”
裘弟知道他应当大大地为老贝茨的死而惋惜,但实际上,他所感到的只是激动。在巴克斯特的神圣领地内出人意料的残杀,使他和那头五年来逃脱了所有家畜主人追捕的巨熊,结下了不共戴天的个人仇怨。他激起了一阵立即去猎取它的狂野欲望,同时,他暗自承认,又有些害怕:老缺趾竟然打上门来了。
他拉起了母猪的一只后蹄,贝尼拉起了另一只。他们把它拖回家去。裘利亚很勉强地紧跟着他们,这条老猎熊狗怎么也无法明白,为什么他们不立刻出发追捕。
“我可以发誓,”贝尼说。“我是否能斗胆把这消息告诉你妈。”
“她一定会暴跳如雷的。”裘弟表示同意。
“贝茨是一只多好的繁殖母猪啊,我的天,它多出色啊。”贝尼说。
巴克斯特妈妈正倚着门等待他们。
“我喊呀喊的,喊呀喊的,”巴克斯特妈妈向他们欢呼。“你们在树林里鬼混了这么久,在那儿打到了什么?天哪!天哪!——我的母猪!我的母猪!”
她伸出了两手向天。贝尼和裘弟赶快穿过门来到屋后。她哀号着跟了过来。
“我们把肉挂到叉架上去,孩子。”贝尼说。“放在那儿狗就吃不到。”
“你们得告诉我,”巴克斯特妈妈说。“你们至少得告诉我,它是怎么死的?它怎么会在我们鼻子底下被撕得象一条条的丝带那样。”
“是老缺趾干的好事,妈。”裘弟说。“它的足迹是明明白白的。”
“那末这些狗,竟在我们垦地里呼呼睡大觉吗?”
那三只狗嗅到新鲜的血腥味,已经赶到了。她向它们丢过去一根棍子。
“你们这些没用的畜牲!只会吃白食,竟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没有一只狗能像这头熊那么机灵。”贝尼说。
“它们应当吠叫呀!”
她又丢过去一根棍子,狗儿们都畏惧地溜走了。
一家人向屋子走去。在混乱中,裘弟抢先进了厨房,从那儿飘出来的早餐香味正在折磨着他。可是她的妈妈,并没有因为激动而不去注意他在干什么。
“赶快到这儿来,”她叫道。“把你的脏手洗干净。”
裘弟向已经站在洗脸木架跟前的爸爸走去。早餐已放在桌子上;巴克斯特妈妈坐了下来,伤心地摇晃着她的身子啼哭,连早饭也不想吃了。裘弟装满了自己的盘子。那儿有燕麦粥和肉汤,热气腾腾的烙饼和白脱牛奶。
“不管怎样,”他说。“我们现在总有肉吃了。”
她转身对他说:
“现在有肉,现在有肉,到了冬天就没有了。”
“我会请求福列斯特兄弟,让出一头母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