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既了,他将玉笛放下,拿起身边的酒葫芦,拉开系口,唇不沾葫芦的边缘,只见一道银亮的酒液就如同一根银线一般笔直地灌入他的口中,其仪态潇洒中透出一股子借酒浇愁的萧索,叫人忍不住想去怜爱于他。
左思齐像受了蛊惑一般慢慢地靠近他,将自己身上的外衣轻轻地披在他的肩头。
他抬眸看着左思齐,眸光中是叫人心碎的温柔和哀伤。
左思齐心有所动,不管怎么说,像他这样的优秀的人都不应该受到任何伤害,他似乎生来就该是站在山之巅、云之端的那种人,供芸芸众生远远地崇拜和仰慕的,而不是在这里孤独地忍受着情伤。
何况,叫他受伤的男人不是别人,却是自己!尽管其中的缘由叫左思齐一头雾水,但是,在此情景之下,左思齐觉得自己若不做点什么,或者说,不担负起一点什么来,简直就是不可饶恕。
于是,左思齐的手掌抬起来,又放下去,又抬起来……犹豫了若干时辰,终于,下定决心落了下来,情难自禁地揽住了他的腰,动作轻柔而充满怜惜之意。
东方不败的明眸微微合起,顺着左思齐的这个动作身子一歪,将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姿势放松而安心。
这一刻,月光是那样的恬美,微风是那样的怡人,就连草丛中传来的丝丝虫鸣也变得恍若天籁之音一般叫人神往。
一种以前未曾体会过的情感,在这个美好静寂的夜晚,在左思齐的心中跳跃,萌动。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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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途中几天两人的相处情况还有几点要交代。
一个呢,是称呼问题,东方不败对于左思齐的名字以及出身乃至师承何人,等等等等,都一一打听清楚了,可是,关于他自己的情况却是避而不谈,惹得左思齐很不满地说:“喂,不带你这样的!都一张床上睡觉了,我还不知道你姓什么叫什么,是哪里人呢,感觉自己跟被人贩子拐卖了似地!”
东方不败“噗哧”一声笑,说:“好,你可听好了,我叫东……冬菇。”
左思齐期待的脸马上变成便秘似的表情,郁闷地说:“你又哄我!会有人的爹妈给儿子起个菜名吗?”
东方不败笑着,信口胡诌道:“你懂什么!我这名字是有寓意的。那是因为我小时长得太瘦了,邻居的小孩给我起外号叫我‘豆芽菜’,我爹妈为了叫我长胖点,就索性叫我‘冬菇’,希望我将来长大了跟冬菇一般富态,可惜,我还是辜负了爹妈的期望。”
话虽然如此说,东方不败可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体形有什么不好,瘦是瘦,有肌肉啊。
左思齐认真地看了看东方不败,点点头说:“其实你的身材蛮好的,属于是富态的豆芽菜,苗条的冬菇。”
东方不败笑喷,骂道:“好哇,你敢取笑我,我也要给你另外取个顺口的别称。”
东方不败摸着下巴,眉眼弯弯,笑得和煦春风一般,最后说“我决定了,就叫你‘左撇子’!”
左思齐大声抗议说:“姓左的就一定是左撇子吗?我明明不是左撇子!”
东方不败表示抗议无效,蛮横地说:“谁叫你总是犟头犟脑地,凡事都要和我拧着来?就叫你‘左撇子’,什么时候听话了再改过来!”
左思齐欲哭无泪。
二个呢,是仅次于吃饭问题的睡觉问题。尽管有人(特指)有些腼腆,另外有人(也是特指)有些矜持,但是,一对男男总算是一张床上睡觉觉了。左思齐有些羞愧地觉得自己已经堕落了,居然还没立业就已经成家,已经是人家的老公兼一个孩子的父亲了。
此外,火热的躯体贴合在一起,难免就会出现一点不和谐的插曲,叫左思齐既尴尬,又烦恼:冬菇大哥,你能不能睡觉的时候别跟个八爪鱼一般趴我身上?人家血气方刚的年龄好不好?信不信我真把你当冬菇一样吃掉?
皎洁的月光透过打开的窗棂照射进来,投在东方不败熟睡的脸上,一圈浓密的睫毛在下眼睑处投下一圈阴影,鼻翼随着清浅的呼吸微微翕动,紧闭的嘴唇像花瓣一般润泽柔软,叫左思齐一时移不开目光。
若只是移不开目光还好办,关键是看着看着,下面的那一根烦恼之源却“嗖”地一下就起来了,而且,起来了就不肯下去。唉,夜半三更地叫小兄弟一直练站姿多烦人啊,左思齐只好扒拉掉缠在自己身上的冬菇的腿啊手啊,自认晦气地去冲冷水澡。
左思齐有时候天马行空地想:反正我跟他孩子都生过了,现在又天天在一张床上睡觉,完全就是老夫老妻的概念了,就是把他吃掉也没啥大不了的,估计他也不会反对吧。
但是,当左思齐的“罪恶之手”就要摸到冬菇的身上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冬菇可是会怀孩子的男人,他不会因此又怀上一个吧?
左思齐盯着冬菇纤瘦的腰腹,思忖再三,决定还是算了。
现在还是豆芽菜,吃掉了以后,过几个月说不准真变成冬菇了!
左思齐想到肚子处大了一圈的冬菇,不禁好笑:他这“冬菇”的名儿是怎么想出来的,简直是太贴切、太可乐了!
这个念头一旦起了,左思齐就跟中了邪一般,脑子里不断地脑补着冬菇大起肚子的模样,越想越觉得神往,经常一个人就笑眯了眼,觉得有个那样的家庭也挺不错的。
终于相安无事地回了黑木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