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莉越想越害怕,心脏跳得飞快,几乎是在耳边鼓动。
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刻不容缓。
这一晚,薄莉时睡时醒,要么被自己的心跳震醒,要么被林子里郊狼的嗥叫声惊醒。
醒来的次数太多,她甚至产生了一种幻觉,以为自己还躺在家里的床上,翻了个身就能摸到在充电的手机。
然而,她摸了半天,只摸到了满手潮腥的泥土。
没必要沮丧。
薄莉闭上眼睛,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你是一个坚强的人,一定可以离开这里。
现在,你唯一需要做的,只有睡觉。
睡眠不足的人没办法思考,也没办法逃跑。
这么想着,她终于强迫自己睡了过去。
可能因为昨晚派对开到了凌晨,第二天所有人都起晚了。
薄莉起床的时候,感到腹部传来一阵坠痛。
她僵了一下,不停祈祷,千万不要是月经,千万不要是月经。
结果与她祈祷的相反。真的来了。
薄莉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不觉得羞耻,只觉得郁闷。
但来都来了,也不可能倒立让它流回去。
她用急救包里的纱布凑合了一下,穿上衣服,走出帐篷。
薄莉忍着腹痛,本想找埃里克商量一下逃跑的事情,谁知整整一个上午,他都没有出现。
他一直这样神出鬼没。她只好暂时放下这件事,等他想通了自己现身。
晚上马戏团有两场演出,但都跟她没什么关系——她、小男孩约翰,还有另一群半大的孩子,都没资格上台演出。
他们的任务是在台下偷东西,什么都偷——钱包,望远镜,怀表,戒指,顶针,项链,外套,帽子。有什么偷什么,吃的也要偷,但不能被逮住。
所以,每次演出前,嬷嬷都会把他们聚在一起,让他们拿彼此热一下手。
“热手”的时候,埃里克还是没有出现。
薄莉忍不住问约翰:“埃里克呢?”
“他受伤了啊,”约翰心不在焉地说,“经理给他放了一个月的假。”
他撇了撇嘴:“就算他没有受伤,也不可能跟我们这些人待在一起的……我们学一个月的东西,他看一眼就学会了。嬷嬷特许他不用跟我们一起上课呢!”
其他孩子听见“埃里克”的名字,纷纷发出厌恶的嘘声。
怪不得埃里克作为马戏团最有才华的人,会被周围人孤立和排斥。
——给优等生特权,并不能鼓励其他人成为优等生,只会让其他人联合起来排挤他。
薄莉还想问点儿什么,约翰使劲扯了一下她的衣角——嬷嬷来了。
那是一个眼神犀利的中年女人,两鬓斑白,头顶梳着小圆髻,穿着灰色长裙,里面是臀垫裙撑,在后腰撑起略显夸张的弧度,手上拿着一根长长的藤条。
她积威甚重,一路走来,口哨声、谈话声、哼哼声甚至连呼吸声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