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玉泽眼中满是无奈和辛酸,他仿佛彻头彻尾地换了个人,“对你来说,他罪行累累,罄竹难书,但对于我,他是从小把我宠到大的爸爸。”
成长的代价如此沉重,压得他早就喘不过气来,栾玉泽将那幅儿时的画交到宣奕手上,低声道:“对不起,我已经不配再喜欢你了,这些事我会和警察交待清楚,还宣叔叔和宣阿姨一个公道。”
宣奕接过那幅画,少年时代的一腔孤勇落得恩将仇报的下场,他面无表情地把它撕成碎片,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栾玉泽看着满地的碎片,浑身脱力地坐在地上,不知过了多久,画室外面走进来一个人,他抬头一看,是谢淮安。
郁溪接到警方的电话赶到公安局时,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水落石出,从他将录音笔这个重要线索交给警方调查那一刻起,他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但奇怪的是,在结案通知单签下名字后,他并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那种执念依然横亘在他胸口,随着每一次心脏的跳动与呼吸,带来沉重的痛苦,好在他已经习以为常。
一转身,宣奕在他不远处的走廊站着,司法重地本不该逗留,但这么长时间没见,他还是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你最近很忙吗?”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宣奕眼神中闪过一丝局促,他后退了半步,抿着唇道:“还行。”
郁溪上下打量他片刻,明明身高样貌跟三个月前没有多大变化,可为什么这个人看起来这么陌生,他试探着问道:“今晚回来吗?”
“我还有工作。”宣奕飞快说道。
“嗯。”郁溪应了一声,与他擦肩而过。
在他走后,宣奕几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神色有些焦急,他走出公安局时,郁溪的车还没走,固执地等在门口,他本想装作视而不见,挣扎过后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还有事吗?”
“我想去看看我父母,要一起去吗?”
宣奕沉默片刻,一声不吭地上了车,他们都是受害者,何苦再为难彼此呢。
陵园里,郁氏夫妇合葬在一处,墓碑上的照片有些蒙尘,宣奕看着他伸出手一点一点擦拭干净,露出一对恩爱有加的面容,如果他们还活着,一定是非常幸福的三口之家。
他正出神,郁溪站起身,看向隔壁的墓碑,“你父母的遗体还在寻找,我擅作主张为他们立了一块碑作为纪念,以后如果你想他们了,可以来看看。”
“……谢谢。”宣奕沉默良久,发自肺腑地说道。
郁溪眸色黯然一瞬,“我想,我们不用说这个。”
宣奕不知该如何回答。
回去的路上,依旧是韩兵开车,他们坐在后座,经过一家蛋糕店时,郁溪忽然问道:“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宣奕愣了一下,支支吾吾道:“今天是……”
“我父母的祭日。”郁溪接过话,视线移向别处,“我很久没来看他们了。”
宣奕不动声色地咽了下口水,内心慌得一批。
[宣奕,我觉得我好像被识破了,你那边搞定了没有,说好了三个月时间,你怎么能超时?]
一阵断断续续地电流声过后,传来宣奕气急败坏的声音。
【你还有脸说,我们交换意识之前,我把所有事情都梳理好了,证据、证人一样不缺,你倒好,留下这么个烂摊子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