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平息,率先沉静下来的颜姝赶紧拉着姐妹们远离这群酒疯子,狡猾地走到奚元钧秦少珩他们身边,假装和这几位很熟的样子。
怕事情收不住波及太大,颜姝还对奚元钧大声道:“我们没事的元钧哥哥,你别动气,我们得回家了。”
奚元钧扫了颜姝一眼,眼神古怪,但他没说什么,默认让她借势了。
那群纨绔子一听颜姝叫奚元钧哥哥,一个个也不敢节外生枝,灰溜溜回到酒席中。
波澜平息,颜姝简短向奚元钧和秦少珩道过谢后,便欲护着好友们离开。郑云淑吓坏了,翁荣也脸色发白。
奚元钧他们方才只是见有吵闹声,以及周围人都看向楼梯处看热闹,过来看看怎么回事。不料恰好遇事人是颜姝她们,歪打正着,帮她们解决了危机。
若不是奚元钧在,那冯大撒起泼来很是棘手,要等到伙计和护卫过来再劝,恐怕颜姝她们还得受些委屈。
颜姝道谢的话语简单,说完就回头去找其她人,没有想要跟他们两个过多拉扯说话的意思。奚元钧看几个姑娘确实受了惊,预备好人做到底,让他的小厮去护送她们回府。
但他还未来得及开口,又过来了一群人。
“阿荣!怎么回事?”来人声如淌泉,温润明晰,疾步赶过来后,同一群少年一起将人护送走了。
是翁家三公子。有他护送即可,奚元钧便没吩咐人去跟着。
颜姝快要走完三楼到二楼的木阶时,忽抬眸看了眼,今晚被高门纨绔纠缠,幸得奚世子解救。她回头时,奚元钧和秦少珩已经转身走了,只看到两人挺拔颀长的背影。
颜姝心有感激,不过这会儿没有多余的心情管顾男女之事,改日有空再谢他。
冯大以及一群纨绔子的骚扰,让几位姑娘都心有余悸,正巧有翁霁在,翁荣便让哥哥带着翁家子弟和小厮,一一将柳姑娘、颜姝她们都送至家门口。
两辆马车,先送柳姑娘回柳府,随后是颜姝和郑云淑。
时间过了一阵,约莫两刻钟的样子,姑娘们的情绪这才调节平稳了下来。期间,三人互相握着对方的手,安静坐在只有透过竹笭形成一条一条微光的黑暗车厢中,仅闻车轮滚滚和彼此的呼吸声。
翁荣终于回过神来,凑到窗边,隔着竹笭对骑马随行一侧的翁霁说:“三哥哥,今晚的事千万不要让爹娘知晓。”要是让知道了,翁荣往后可能夜里再也出不了门。
“好。”翁霁温和应下。
颜姝始终心有愧疚,黯然说:“阿荣,都怪我,不然咱们也不会去虹楼那种地方。”
方才,那冯大险些碰到翁荣,要真让他得逞了,翁荣恐怕好一阵时日都不得安宁,心里害怕。
“才不是,和你有何关系?”翁荣急声安抚颜姝,怕她多想,把错往自己身上揽。但她又觉得安慰很苍白,便扯了别的事来说,“你莫要自责,也别难过。有失必有得,咱们虽然遇上了事,但是得了奚世子搭救,这便值了呀。你再去谢他,下次找他不就有理由了?”
郑云淑也跟着劝:“是啊,咱们要往好处想。”
颜姝点点头,强颜欢笑地扯了扯嘴角。她心里还是过意不去,哪怕被拉拉扯扯的人是她。但她不怕这些,就怕给胆子小的姑娘留下心理阴影。
翁荣见她笑了,心里这才轻松,努力学着俏皮:“臻臻,你看,我说得对不对?奚世子他们虽然高傲了点,但其实是正直可靠的人。”
马车旁边,翁霁打马随行,不想偷听姑娘们的谈话也没办法。他听闻妹妹向颜姑娘推崇奚世子,望向远处的温润眉眼轻眨了下。
苍璃色,安静润亮的眼眸在不知某个时刻,悄褪一缕光彩。
守护
翁府的马车将人妥善地送至谢府门前,三位姑娘下车,又依依不舍,停驻墙根处说一会儿话。
翁荣说了两句,忽回头望去。
颜姝看她不是随意一看,问道:“怎么了?”翁荣被唤醒回头,摆头说,“没,就是觉得我三哥哥今日和平时不太一样。”
三人一齐看去,见翁霁垂手立于另一侧门旁,安安静静,一动不动地守着,既不张望也不徘徊,像一座长条形的木雕。但又比木雕生动优雅。
谢府飞檐悬挂的灯笼光芒,将他身影拉长又拉长,姑娘们回头看不到的面容,在地上印着一道清隽轮廓的剪影。
翁荣又狐疑说:“他今天怎么如此有耐心,许是饮了酒。”
这话听起来有些不符常理,饮酒的人应当更闲不住才对,怎么翁家三公子与别人是反的。
不过几人没多揣摩,因为只有翁荣发现不对劲,对于颜姝和郑云淑来说,翁家人似乎全都是这样性格的,此刻的翁三公子没有明显特异。
约好过几日后,待晴光好时,再一同出来商量谢奚秦二人出手相助的事,翁荣这才登车回府。
颜姝又跟随,送她上车,待丫鬟落下马车门帘后,颜姝来到还未上马的翁霁身边,对他道谢:“今日,也有劳翁三公子和诸位翁家公子了。”
传来马车内翁荣的声音:“臻臻,你别这么客气,随我一道唤三哥哥就好。”
颜姝低头腼腆笑了笑,又重复一遍:“有劳三哥哥了。”主要是翁霁此人太清冷,让她叫这么亲热,她这个性子外放的人都不太习惯。
翁霁比她更不习惯,方颜姝那么叫时声音变低了,嗓音有些发软。那声“三哥哥”一出来,翁霁微顿,身子发僵,好半晌才僵硬回了个:“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