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逃出去,没人抓你回去吗?”
贺荆然仰头看站在沙发上的文殊,眼睛甚至有些懵然。
当然有。一群人逗猫一样戏弄他们,那大约可以称为贺氏继承人最丢脸的时刻。
但很快,警察来了,歹徒一哄而散。
文殊克制住抚上他眼的冲动——
“贺荆然,你那么小年纪跟着我到孤儿院,你父母为什么同意?”
“你小时候贪玩,为什么拿我当挡箭牌就可以平安无事?”
“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父母三番两次点你,为什么从没难为我?”
贺荆然怔怔听着,抿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文殊,你在哪里都可以活得很好,我爸妈喜欢你,大家都喜欢你。”
文殊跟着他笑:“贺荆然,你查一查,就知道为什么在你被救出去后,我在的第一个孤儿院顷刻消失。”
在第一个孤儿院,她意外听得一批小孩被抓来,有几个不好处理的会被直接卖走。她通风报信,闹出动静遭了一阵毒打,孤儿院没来得及处理她,先陷入自身难保的境地。
贺荆然是那一批小孩之一。文殊从没怀疑自己的救命恩人身份。
文殊声音很轻:“贺荆然,你可以信她,也应该信我的。”
贺荆然肩膀抖了下,他眼中蕴着朦胧醉意,恍惚看到了文殊清晰的失望。
他们在一起那么久,青梅竹马这么多年,如果没有那场坠江,他们该是圈里最羡煞旁人的神仙眷侣。
文殊敲了下他的胳膊,细高跟扎人生疼,她半点不心疼:“放手。”
贺荆然犹豫半秒,又被敲了下。他松开手,文殊下去穿鞋,贺荆然忙去给她穿,指尖颤着穿不上。
文殊踢开他,索性拎着鞋往外走。
贺荆然心惊胆颤,生怕崩裂的茶杯碎片伤着她。一时不慎自己被扎了下,接住文殊看过来的视线,装腔作势般挑眉笑道:“祖宗,就知道你心疼我。”
文殊迅速收回视线,想直接敲他脑袋。她走出卧房,走到客厅,贺荆然半步不离地跟着。
像她还没死。
文殊陡然立住,贺荆然跟着急剎车,酒意冲击下甚至踉跄了下。
“贺荆然,”文殊慢吞吞回头,“我们分手。”
贺荆然的表情几乎在一瞬间崩裂,文殊扭身就走,拉上门的一瞬,另一只手腕被拽住。
“文殊,祖宗,”贺荆然眉毛耷着,一厘厘将她收入眼底,“头一次入我梦,别讲要离开的话。”
他讲做梦,文殊顺着他重复:“头一次梦到我?”
她轻松敲走贺荆然的手,拉开门,“那还是不够想我。”
文殊面上无动于衷,摔门声却暴露了情绪。她屈指抵着门,拎鞋的手不甚明显地打着颤。
她回头,整个人僵住。
目光畅通无阻地闯进对面大开的门,长廊灯亮着,里面却一盏未开。男人身形高大,陷在黑暗里,指尖一点红,放着燃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