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顺着向东的方向回去,在夜里却出现了一些偏差,这里是一个他们没有在地图上见过的地方,也许继续东行能找到玉墅关,也许还要再向其他方向走一走。
他们的食物不算多了,李琛把一块干饼递给齐云若,齐云若接过去,用力地撕咬着,他饿极了,昨天发生了太多事,他现在全身都没有力气。
齐云英在不远处看了看他,走过去递过一个水囊。
李琛现在才有时间处理伤口,撒上伤药,简单拿衣服包了包,齐云若感觉他身上温度很高,齐云若担心地看着他。
李琛摆摆手,昏昏欲睡,齐云若在一边抱着他,没有再说话。
现在应该离玉墅关不算很远,可是他们没有预想到博突克的决心,他同样分了好几路人马前来追击——得到李琛的人头是他反败为胜的唯一机会,努比哈和西枭夜叉死了,他的底牌就少了大半,父王一定会认为他无能。
在齐云若听见马蹄声的时候,李琛没有醒来,瞿擎等人都隐匿了身形,把心都提了起来。
瞿擎喃喃道:“起码有一百多人。”
齐云若摸了摸李琛的额头,他看着李琛的红寻马,马匹隐藏在近处,被高大的树木挡住了。
以前很长一段时间,他一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齐云若看着李琛,想起过去,他离开青枝胡同的院子后,被关在紫阳伯府的小院子里,没有人关心他,他也没有关心的人。
包括来到淳王府,他心里更多的还是不安和茫然。
似是感到了他的情绪,李琛睁开了眼睛。
齐云若轻声道:“王爷,您是我这辈子,对我最好的人,您送我东西,带我出征,保护我,我却从来没有什么能为您做的。”
李琛紧紧攥住他的衣袖。
齐云若的眸中满是哀伤,“很久以前,我一直以为,就算是紫阳伯负心,我母亲是一直爱着他的,他也爱过我母亲,我仍是他们相爱所得的产物,直到我母亲临终前,其母亲喊道,‘齐肃萧,你负我,齐肃萧……’她最后看着帐子,念了一句‘皇上’后才死去,我只觉得惶恐,我才明白多少年我从来没有懂她,我甚至不懂自己对她来说是什么。”
齐云若道:“王爷,您要好好活下去,我的生没有意义,可是我的死,会换的您的生命。”
齐云若站起来,看了齐云英一眼,齐云英走过来,两人没有说话,齐云若道:“谢谢你,二哥。”
齐云英扶住李琛,李琛只徒劳抓住了齐云若下摆一角。
齐云若踏上红寻,朝着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他还穿着昨日李琛的衣裳,把一个包袱垫在身下,看起来身形与李琛竟有些相似。
云河
李琛目龇俱裂,瞿擎扑过来按住他,齐云英捂住李琛的嘴,而齐云若已经跨马从林中出来,朝西北方向而去。
“是汉人王爷,追——”羌族人中,有人喊了一句,霎时马蹄转了方向,浩浩荡荡朝齐云若追去。
李琛一手指甲狠狠抓着地面,指尖都渗出了红色,齐云英和瞿擎低着头,没有再看齐云若那边方向一眼,只死死按着李琛,直到百十人已经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瞿擎和一干侍卫,一齐整齐地跪在了李琛身前。
齐云英看着齐云若消失的地方,心慢慢沉了下去。
天已出现亮光,李琛站起来,抬头看着天空。
西北天空意外的澄澈干净,雁群飞过,晨鸟在林间发出细细簌簌的响声,夜半的厮杀对这里的安详没有产生半分影响。
谁怜一片影,相失万重云。
齐云若驾着红寻,身后马蹄声不远不近,齐云若没有回头看一眼,他紧握着缰绳,只看着前方,红寻像是知道情势的危险,疲态尽失,从始至终没有慢下一步,齐云若能听见身后不断传来的羌语,叫骂和怒吼的声音交杂着,忽然破空之声响起,齐云若下意识俯下身子,一支利箭穿过上空,齐云若咬着牙,夹了夹马腹,“驾——”
红寻身上中箭,嘶吼一声,却跑得更快了,血液从马尾旁不断流出,齐云若含着泪,轻声道:“再坚持一会儿,红寻,只要一会儿就够了。”
红寻在距离一个山崖还有十几丈的时候,再次中箭,一下子扑到地上,齐云若摔下马去,他听到身后兴奋的喊叫,他侧身看了那些人一眼,又看了看那山崖。
齐云若抚摸了一下低声哀叫的红寻,把头在马腹上蹭了蹭,红寻动了动身子,眸中有泪光闪动,齐云若站起来,猛然冲山崖而去,在崖边跳了下去。
“混账!”为首的羌族人停住马,怒吼一声,走到崖边,见江流滚滚,已经把汉人王爷冲走了。
“怎么办?二王子说要捉活的!才好逼玉墅关将领投降!”
羌族首领眼睛眯了眯,“从另一边绕下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云河湍急,齐云若在水里浮浮沉沉,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成思劼自从李瑶搬去伯格大帐,就离开了羌族王都,不过他并没有回新元国,因为玉墅关肃清探子之事,总算触到了他的心头,玉墅关内安插的是他重要心血,如果真的叫赵伟都一窝端了,他不知道要费多少功夫才能重新渗透进去。
一路快马加鞭,他却得知了一个极有意思的消息。
查何联系分散在四周新元国的人装成游匪阻截司德的时候,袁飞羽寻到成思劼,把事情经过传给了他。
成思劼摸了摸下巴,“这倒有几分意思。”
他们现在也不清楚昨夜情形,不知道李琛是不是真的被司德用计拖死了,不过李琛想要全身而退,怕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