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想的,手也这么伸出去了。
他像是看出了她心里的想法,腰身微俯,低头来贴她的手。
谭溪月胡乱给他揉搓了几下,把对他的气全都给揉搓没了,又以手指作梳,细细地给他弄整齐。
陆峥看着她,眸光渐变。
谭溪月一顿,转去饭桌旁,“饭好了没,我都快饿死了。”
陆峥黑眸里浸出清浅笑。
饭还没好,还得等一会儿,他从纸袋里拿出奶油蛋糕递给她,让她先垫垫。
谭溪月没和他客气,干了半天活儿,她是真饿了,她拿小勺挖了一块儿,想了想,先送到他嘴边,毕竟是他花钱买的,他得先吃第一口。
陆峥把勺子推回给她。
他不吃的话,那她就自己吃了,谭溪月张嘴含住勺子,眼睛不自觉地缩了下,她隔一段时间就会很想吃这种甜到发腻的东西。
陆峥伸手将她唇角的奶油慢慢拭掉,在她的注视下,把沾上奶油的食指抵到唇边,慢条斯理地吃着指腹上的奶油。
最后,还有一点留在他的唇上。
薄薄的红唇沁着靡白,像是洁白的山茶花中生出靡艳的欲,明知是赤裸裸的蛊惑,还是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
谭溪月若无其事地低下头,继续吃自己的蛋糕。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跳在一点点加快,一下一下地鼓噪着耳膜,她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陆峥眼底闪过一丝玩味,他手指覆上她的脉搏,黑眸一动不动地锁着她。
谭溪月装不懂,“怎么,你还懂号脉?”
陆峥点上她心脏,不许她装傻。
谭溪月才不会承认。
陆峥直接攥住她心脏的命门,恶意地慢慢碾压。
谭溪月压下险些溢出口的低哼,她仰头看他,静默半晌,把蛋糕放回桌子上,羊脂玉般的柔荑搭上他麦色的肩膀,脚轻踮起,舌尖触碰到他温热的唇面,将那点奶白吮进嘴里。
脚落回原地,她冲他柔柔一笑。
掌心贴上他心脏。
她倒要看看,谁的心跳更快。
就算隔着衣服,她也能感觉到他心脏的跳动,很重,又沉,震得她手心都发麻。
指尖的酥麻沿着血液,和她的心脏连接到一起,她的心跳更快了些。
谭溪月要后退,陆峥目光一沉,直接勾住她的腰,将她提到柜子上,他单手扯掉t恤,摁着她的手紧贴在他的心脏处,食指挑起她的下巴,倾身压过去,撬开她的唇齿,裹住她的舌尖,将她从他唇上卷走的那点奶甜全都给夺了回来。
她的呼吸在他的吻里乱成了迷蒙的雾,没了衣服的阻隔,她能更加清晰地触碰到他的心跳,强有力的震颤以极其嚣张的姿态侵蚀着她的心。
意识漂浮在半空,像是年久失修接触不良的电灯,明明灭灭,忽亮忽暗,身体里涌动的燥热,变成一张细细密密的网,将她困在他怀里,找不到出去的路。
浸着汗的心尖好似被什么掀开,窗外的夜风涌进,掠过丝丝凉意,谭溪月在昏沉中回过来些神,她按住他要继续往里探的手。
两人的唇舌分开,眼神还拢在一处,陆峥漆黑的眸光压着她,伸手慢慢抹掉她唇上粘连着的银丝,谭溪月的心又是一跳。
她搡他一下,从柜子上下来,尽可能地远离他。
陆峥抬脚要走近,谭溪月慌着再往后挪一步,气息不匀的话脱口而出,“你再着急也得等吃完饭吧。”
陆峥眉眼里带出一点笑,谭溪月自知上当,抓起果盘里一颗杏朝他扔过去,陆峥稳稳地接住杏,放到嘴边,看着她,咬一口,神情甚是愉悦。
谭溪月的脸烧起来,暗暗骂他一句,臭流氓。
夜半三更,万籁俱寂,连院子里的虫鸣都隐去了踪迹,夜幕笼罩的房间里,隐隐约约传来压抑的低泣,呜呜咽咽,断断续续,连不成声。
谭溪月紧紧攥着蚊帐的一角,掌心的汗已经把白色的软纱给湿透了,他粗重的喘息喷洒在她的耳侧,烫得她的心都跟着颤巍巍地抖。
她说她明天上班要早起,最多一次就得结束,要不然她不干,他点头应下得痛快,谁知道他一次就要这么久。
不过才一晚,他像是已经掌控了她身体的全部开关,他要她生,她想昏都昏不过去,他要她死,她在一次又一次骤然腾起的紧绷中,早已失了三魂七魄。
暗夜的烟花又一次在空中炸开,漫天都雾白。
谭溪月陷在他暗如深潭的眸子里,记住了这个沉重的教训,她下次一定要在“一次”前面加一个限定词,是“她的”一次,而不是他的,不然她还是没半点活路。
第二天又是卡着点到的厂子,谭溪月一整个上午都是在浑浑噩噩的困倦中度过的,中午连食堂都没去,趴在桌子上倒头就睡,在梦里骂了一万次,陆峥是个混蛋。
她不知道的是,在走廊尽头,厂长的办公室里,有人正在给她穿小鞋。
钱淑芬被吴明谦叫来问一个订单的生产进度,工作汇报完,钱淑芬看吴明谦心情好像还可以,她往前挪了挪椅子,小心着开口,“厂长,有个事情,我想跟您反应一下。”
吴明谦喝一口茶,“你说。”
钱淑芬肩背挺直,义正严词,“就是我们新来的那小谭会计,您别看她人长得温温柔柔的,脾气却很大,上次发工资的时候,生产一组的刘姐觉得她的工资不对,就多问了一句,小谭会计当着好几个人的面,张嘴就不阴不阳地把刘姐好一通训,说她在国企都干过好几年--”
她话到一半,又停下,看似为难地看吴明谦一眼,继续道,“算我们这种小厂子的工资,难道还算不明白。刘姐可是咱们厂的老人了,在年纪上都能当她妈,她这一不懂得尊重咱们厂子的优秀员工,二不懂得尊重长辈,最重要的一点,她好像打心眼儿里都看不起我们厂,认为我们比不上那些国营大厂,她这思想有很大的问题啊,就她这种态度,明显就没打算在我们厂好好地干下去,而且光这个星期我已经看到她迟到了两次,我觉得她肯定是打着要是有了好去处,就立马拍屁股走人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