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书玉的视线从她无力地靠在一旁的手臂上划过,缓慢地盯着她,“昨日之状,稍有不慎你便会万劫不复,连命都保不住。”他神色未变,语气也很平静,可平静之下蕴着的怒意只露出一点都叫人惧怕。
“强破封印,自伤己身,究竟是谁将你教得如此鲁莽。”
云曈的笑就这样僵住了,她缓慢地收起嘴角,望着他的眼睛不受控制地低垂下来,不再看他。
“我不知道。”
她尚未恢复,脸色苍白,整个人都透着病气,微垂下来的睫羽亦在无声中昭示着她此刻的低落。
瞧着她的模样,子书玉忽然觉得自己言重,可只后悔一瞬,又在看见她身旁两把弯刀时心沉了下来。
莲花金印带着他的功力也带着他的神识,金印彻底消散时,他留在她身上的那一丝神识自然也会回到他身上。他原以为她失控之际用自伤来催动莲花金印,也是为了让他能有所察觉,可替她诊伤过后,他就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
她下手极狠,灵器直切灵脉中心,几乎可说是自己亲手碎了自己的灵脉。她根本没有想要唤他,她那两刀,根本就是冲着死去的。
莲花金印会攻击所有令她濒死之人,包括她自己。
心魔肆虐时人极可能走火入魔,她怕自己无法制住自己,所以要莲花金印给她最后一击。
她不是要他来,她是要借他的灵力去死。
血印和莲花金印,这两样他以为会护她助她的东西最后却只对她留下了伤害。
他如此生气,究竟是因为她屡屡不顾自身安危,还是因为自己留下的那两样没用的东西令她至此,子书玉分不清。
许久,云曈听见了一声轻叹。
“无论何时何地何事,都应以自身安危为主,护住自己才是最重要、最该做的。”子书玉终究还是无法再对她说重话,浅眸微动,语气不自觉地放轻下来。
“灵器本应护主,而非伤主。”他静静地看着她,云曈终于在他明显轻下来的声音里抬头,重新看向他。
他在说的,不止是灵器。
云曈沉默了片刻,轻轻点了点头,应下他的话。
她很少这样安静,子书玉的视线不由在她身上停留得更久了些。
“灵脉碎了大半,差一点,你数年修行便要付之一炬。”
“不过——”他的视线短暂地在她眉心停留了一瞬,缓声道,“也算是因祸得福。”
直到白衣仙君离开,云曈仍愣愣地盯着门口的位置。
并非她要挽留,而是头脑昏沉,晕乎得她都不知自己在想什么。迷迷糊糊的,连他方才与她说过些什么都记不太清了。
再次回神之际,她已坐到梳妆台前了。她都不知自己是如何走过去的,看着镜中脸色苍白的女人只觉得分外陌生。
她从没见过自己如此憔悴虚弱的模样。
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按在胸口上,呼吸得格外缓慢,想要感受身体的每一处变化,感受自己的心跳和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