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飞挑了挑眉。
“当时我们哄堂大笑,以为院长发嗲逗乐,听下去才明白……我到现在都记得他的话,‘搞计算机的,必须保持足够的好奇心和好胜心,别人可以,你也可以,别人可以不可以,你不可以不可以。’我既然选择这条路,就不可以不可以,相信我可以可以。”
操着手的许飞问:“路很多,岔道也很多,你怎么不换条路走?院长致辞必须装激励哥,你还跟着热血没完?”
屏幕上的许飞答:“无关热血,这是我的信条,我不可以不可以。”
“哥跟你说不通。”
贺拓敲字:“那你去哭吧,等等,我帮你把肥皂剧调出来。”
许飞捞回鼠标把贺拓从电脑里踢出去:“有点出息,窝边草也吃。”
“如果我真吃窝边草,就不困难?”贺拓嬉笑。
“别套我话,我说过我对你——”许飞没骂完,听到脚步声连忙闭口。
李宽走进来,笑眯眯地问:“什么窝边草?”
“李主任,我正对贺老师进行心理辅导,他这回闲下来,保不准又手痒,我警告他要黑也黑远点,别窝里横给人留把柄。”
“什么叫要黑也黑远点?贺老师你还有这心思?”
贺拓忙摇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在许老师的帮助下一直深刻挖掘思想深处毒瘤,保证不会再做那种傻事。上次还连带李主任扣钱,很过意不去。”
李宽宽宏大量摆摆手:“贺老师,我在ftp上传了个方案,商学院副院长的项目,关于物流什么的管理系统,马上结题了还没东西,你抽空帮弄个界面,有东西看就行。”
“好!”
等李宽进了里间,许飞发来句话:“你瞎客套什么过意不去?这不,送上门的小工不用白不用。”
“反正闲着。”
贺拓正拖文件,电话响了,是杨金云。杨金云来锦城出差,晚上的返程票,现在火急火燎要贺拓马上出去见一面。贺拓怕他在执行什么保密任务,不敢多问,关了电脑匆忙跑进里间找李宽,先说东西看了只做界面没问题,如果不图美观,还可以展开两级,最后才说有朋自远方来想请假出去见个面。
“那就委托你了,这周内给我。有事你先去忙吧。”
贺拓赶到警察局招待所,杨金云刚回来,见到他还愣了下:“这么快?”
“打车来的。”
进了房间,杨金云提醒:“你在这里躺过一周呢。”
“我知道,那段时间我一直跟着你进出。”
杨金云大骇,发现他是开玩笑,忍不住摇头:“你真是,什么事都敢拿来玩。”
“这回又要带我玩什么?”
杨金云直截了当:“我找你来,是想跟你好好谈谈小漾。”
谈谈,还要好好。
贺拓忙坐下,顺手扯过宾馆留言薄:“要做笔记吧?”
“贺老师,你知道小漾现在忙什么?”
“不是在春城的罗氏总部吗?”贺拓偷偷订了清明节飞春城的机票,打算给罗统漾个惊喜。
“憨娃娃果然瞒着你!”杨金云深吸口气,“他既然是在为你们两个人的未来做努力,我认为你有义务了解真相。”
贺拓转着笔杆,平静地笑:“云哥,我知道他家里一直不同意我们。我也把我跟他相处的时间当成是偷来的,我其实……”
“其实你一直在做退出准备,你很会自我保护。”
“在罗统漾眼里,我退出是委屈自己成全他,在你眼里,则是我自私的自我保护。”贺拓继续笑,“只有他那么傻。”
杨金云动容:“贺拓,我不会说话,别跟我计较。”
“我能计较什么,云哥你真相。”
“贺拓,你要是爷们就清醒点!”杨金云哀兵政策不灵,烦了,“小漾现在很艰难,如果你给他足够信心,他就不会这样一个人扛。”
“怎么给?”贺拓努力克制不要表现得比杨金云烦。为什么不让我再鸵鸟几天,好歹等清明后再来说这些。
“小漾为你跟家里决裂了你知道吗?”
“那他现在在哪里?为我决裂却不来锦城,还骗我总公司离不开他必须留春城。云哥,我是没有家里可以决裂,所以我只能等他决裂。”贺拓声音越发清冷,他告诉自己不要乱想不要乱想,可心乱如麻不受控制,本能地用尖酸来武装自己。
“对不起,”
杨金云认错很快,太快,所以贺拓更难受。“不用说对不起。我跟他在一起第一天,就知道结果会这样。他要对太多人负责,而我只需说服自己,所以我自私。同样的,他伤心会有很多人关心,我却只能自己添伤口,那我自私点也不为过吧?”
“贺拓,我今天来不是谈这个,我一开始把话题扯偏了,对不起。我其实,更关心你。”
贺拓扯了扯嘴角。爱情应该是愉悦的互惠互利的,不该有谁委屈牺牲叛离亲情来成全,这样的爱情他要不起。
“云哥,你是来劝我退出还是要我去罗家唱苦情戏?退出这个戏码我演过,没用。去罗家求情,就凭我?”
“都不是!贺拓你别打岔,现在是我在说话。”杨金云不自觉带出职业语气。
贺拓摆弄便签薄:“好,你说,我听着。”
杨金云想抓狂,怎么会有贺拓这种人,是人是鬼都难亲近他,活该罗统漾碰到这么个劫数。
“要讲清楚罗家的事,得从罗氏百年前的劫数开始说起……”
罗统漾在老宅发下豪言要另开辟条道,其实他完全没头绪,最直接还是老办法,找杨奶奶。罗杨两家打了三十年交道,官商互相帮衬先不说,私交也很好,杨奶奶更当罗统漾是乖孙宠爱,但对于罗家最想要的那个神号,她从来不松口,罗统漾这回决定换苦肉计,扮演离家出走的小孩搬去杨爷爷家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