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顷,宫婢端来熬好的药,整个寝殿充斥着浓郁的药味。
刘胤在床边亲自喂药。他舀了一勺,在唇边吹了吹,待不烫了,才将药喂到她嘴里。
然而她不吞,药汁全从嘴角流了出来,喂多少,就吐多少。
刘胤敛了敛眉,拭去流出来的药汁。
他饮了一口药,放下药碗,两指撑开女子紧闭的唇,倏地低头,将唇间的药慢慢渡过去。
起先,她还是不吞,呛得咳嗽,那齿和舌跟她人一样倔,抵着将他往外推。
刘胤轻咬一口柔软的唇,她哼唧一声,这才乖顺几分,将药汁吞了下去。
如此反复几次,刘胤才将那碗治疗风寒的药伺候她用下,而他此刻额头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眸底一片暗色。
他闭了眼,长指捏了捏眉心,用了极大的力,才将涌动起来的情愫克制住。
永宁迷迷糊糊醒过几次,但都没有什么具体印象,浑浑噩噩间被喂了苦涩的药,然后又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她梦见小时候去东宫找皇兄玩,那里有她喜欢吃的芙蓉酥、杏仁酪,皇兄总是提前准备好她喜欢吃的食物,送给她新奇好玩的小玩意,精美的钗环玉佩是她都没有见过的,将她打扮得漂漂亮亮。
她及笄那日,捧枝枝纯白栀子花去找皇兄。
皇兄轻抚她的头,“哥哥筑一间金屋给念念,将念念永远留在哥哥身边,如何?”
她惶惧,转身离开。
眨眼间,手里的栀子花抽枝变成了条条金链,锁住她的手脚,而那轻盈纯白的花瓣化成了密不透风的金墙,她给锁在一间好似花瓣的金屋里。
皇兄倏然走进,教她数着片片花瓣,又带着她的手,抚摸细长的花蕊,她饮着他渡来的花蜜汁水,耳畔是他偏执的声音——
皇兄扼住她的脚踝,拉她撞入怀中,“你是哥哥亲手养大的花,哥哥怎舍得你被旁人采撷。”
永宁乍然惊醒,背心已出了一层冷汗,明黄的帐子映入眼帘,她躺在床上,四周空荡荡的。
她心有余悸,胸脯起伏不定,在急促的呼吸中慢慢平复心情,隐约间听见外面有珣哥的声音。
永宁心里一惊,手不自觉地握紧,想支起身子,可发现用不上力,便放弃了,竖起耳朵探听外面的谈话。
“阿姐逃婚虽有错,但要嫁之人是叛臣,婚事已然作废,求皇兄就不要责罚阿姐了。阿姐肯定是怕皇兄责罚,所以才躲躲藏藏不敢回宫。”
刘珣昨日收到阿姐送的信时,才知道阿姐因为不愿成婚私自出逃,又恐皇兄责罚知情的人,便选择瞒他这件事。
伺候阿姐的侍女夕岚被皇兄派来长寿殿照顾他的起居。
他如今搬去了长寿殿偏殿,养在皇祖母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