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像又想起什么事似的,艟艟又道:“爹地的忌日又快到了,你要陪我去看他哦!”
尔霄遨闻言胸口一悸,咬牙扯出僵硬的笑容道:“往年不都是你自个儿去的吗?今年也依照惯例吧!”
“不行!”艟艟噘起小嘴,斩钉截铁地驳回他的婉拒,“过些时候,你就是我丈夫,我爹地不就是你父亲了吗?”
听到她最后一句,尔霄遨的脸色顿时铁青,好讽刺的一句话,他的父亲?!有生的三十三个年头里,他从来没想过、也没奢望过的人物,甚至使他好恨的一个人,摇身一变,竟成了他父亲。
他自嘲地一笑,楚冶旭,让你如愿了!事情到头来,完全照你铺的轨道走,有了艟艟这个绝佳筹码,你赢了!她,我是要定了!
“为什么不说话?”艟艟完全坐起身,关心他的沉默,且不解地问道。
深深地凝视着她,仿佛要将她瞧清楚,但愈看愈是让自己着迷,尔霄遨死心地笑叹,要恨她,除非他已不再爱她;要他不爱她,除非他的性命不再。
“没什么。”尔霄遨轻松地回道,“我只是在想那天会不会有空。放心吧!我会去。”
冲着他展开如花笑靥,艟艟知道自己在勉强他,但这是她多年的心愿,好不容易有了明正言顺的理由,她不愿错失。
得到肯定的回答,艟艟放心地躺下,动了动位置,闻着花香,晒着暖阳,林边鸟啾不停,摇篮效微地荡着,慵懒的睡意袭上,她慢慢地陷入,直至完全消失意识,满足地笑着,轻逸出一句:“嗯!”
尔霄遨听到她的声音,明白自己已做到让她快乐的地步,也得到她送给他欢心的回应,他很高兴,但愉悦之意却远不及翻涌而上的疼痛抽搐。
回忆随痛楚一波波而来,折磨着他的思维,小男孩的记忆没有消失,渴望被爱的心仍在,但结果往往却是落空、是怨恨!
楚家的垣赫造就艟艟、造就了他,因为楚治旭无法弥补自己的错,让他和艟艟有了迥异的命运,他们的相爱,对于楚家是奇迹、是恩赐。
当初遗嘱把艟艟和家族连在一起交给他,没有给他选择的余地,倘若能够重来,他想他还是会如此决定,尤其在有了艟艟的爱之后。
眼眸看向艟艟,发现她睡了,仍是一派的天真与不知世事,好像她在天堂,从没下过凡尘似的,他爱她的幸福,爱她的所有,从她十七岁时,他就不再否认这一点。
起身到屋里拿出一张薄毯,另一手胁下挟着一份卷宗和行动电话,尔霄遨走回艟艟的摇篮旁,为地轻覆毯子,然后打开中间白色栏杆的一角,按下其中的粉蓝色按钮,让一层隔热的半透明花蕾薄纱自上面的白色支架冉冉放下,把艟艟那边的摇篮保护得像安稳的睡床,帘帐为她退却微冷的凉风,也挡住过分的阳光,只放进恰到好处的暖意,半透明的花蕾薄纱遮不住蓝天的明亮,在艟艟的小睑上撒下美丽的光晕。
看一切妥当,尔霄遨走到小凉亭的阶口,倚在门侧,翻阅卷宗,不时地抬眼望向熟睡的艟艟,见她甜甜地安憩,才又放下心来看卷宗。
为了要陪艟艟,在时间的调配上他花了很大的工夫,集团里本已有众多企业,再加上原本雷纳士·波瑟的流通集团也在艟艟出生时正式加入,要掌理法亚并非易事,让原奉只学建筑的他,费了好些精神才完全适应。
这些年,除了商业贸易,他为了防身与保护艟艟,精练射击、刀法和空手搏击,直到一年多前杀了人他才中止,那阵子在他脑中徘徊的血淋淋梦魇,让他无法再握枪。
叹了口气,他撇开杂乱的思绪,拨了通电话给正在中东出差的浅见悠。
“谈妥了没?”尔霄遨劈头就问道。
“有我出马,还需担心吗?”浅见悠得意洋洋的语气夸耀着自己的功劳。
“等全办妥了再说。到日本去接洽,如果他们仍不全面开放进口,就等着他们的原油涨价。”
“是,我知道怎么做。”浅见悠的口气变得半点也不轻松。
尔霄遨注意到了,“要你办这件事,似乎太为难你了,要不要我另外派人去代替你出面?”
“不用!”浅见悠拒绝,“如果这点个人私情都抛不开,还敢说要成什么大事呢?”他说得颇为豪气干云。
“这样最好,日本方面得靠你的手腕,事成之后放你长假。”尔霄遨提出奖励。
浅见悠爽朗一笑,“什么嘉奖都比不上看你和艟艟小姐在一起,你们也快些结婚,生些漂亮小宝贝,那就够了!”
尔霄遨但笑不语,心领了属下的祝福,“有事回来再说吧!我要收线了。”
“是,要努力哦!婚没结不要紧,漂亮娃娃先生出几个再说,你们的小孩……”
“够了,再见!”尔霄遨挂了电话,隐藏不了唇边的笑意。
他们的孩子,必定也会是很迷人的混血儿,可能很难有艟艟的紫眸,但可爱却是毋庸置疑的。
尔霄遨回到艟艟身畔,双眼眷恋地注视着,看着她的小脸,渐移至她的腹部,想到可能已有他们的宝贝在里面成形,他的心便抑不住喜悦。
有了现在,他憧憬着未来,梦想中有她、有一群他们的宝贝,身边包围着爱,孩子在爱中茁壮。
他用灵魂向上帝虔诚祈求,赐给他,他所渴望的未来,让幸福的现在延续到未来,甚至永远,给他拥有心爱人儿的权利。
不再有过去的阴影,只要幸福的现在和未来,未来,是个希望,往事让它随风远去!他一心一意地渴望——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