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覆变色的世界让她站不住脚,但她仍跌跌晃晃地奔了出去,她想再看看那只封尘的小木盒,重温当时的心情,告诉自己他不恨她!再找一个理由说他恨的不是她!
如果时光能够回溯,她情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做个让遨宠爱的人,天啊!谁能告诉她,昨日的她是楚艟艟,今日的她是谁?是谁?!她绝望地呐喊。
遨纵容她作威作福,强取豪夺,她却不知道自己让他受了多少委屈,十几年前她让他进不了楚家,现在他回到楚家却竟是拜她所赐?好一个天大笑话,好一个喧宾夺主的大笑话!
她身体里的血从何而来?竟是如此充满罪恶,害了那么多人后,竟也亲手牺牲了遨?她的心好疼,为何遨能够闷不吭声地任她操纵?
遨,为什么你要默默承受?在我如此伤你之后,还能温柔待我?你是要用自责来报复我吗?报复我对你的残忍吗?
艟艟噙泪无言自问,佣人被她的反常吓着,纷纷走避,宅邸鸦雀无声,只有云端闷雷轰隆作响,乌云笼罩的阴暗下闪电乍划天际,击下震撼后又一片炫目的光亮,但却犹不能触及艟艟沉谷的心。
她跌撞奔走着,泪迷蒙视线,已然不知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只是想再看一眼自己以前的心,它被锁在那盒子了吗?可否还给她?别教她做个伤心人。
在尔霄遨的书房前停下脚步,微颤的手试着轻触门把,铁下心用力一转时,却动不了分毫,它锁上了,她的手盲目用力地拉扯,将不知所措的慌乱全用在门把上,开了它也好,毁坏它也罢,总之把她的心还给她。
伤了的心好痛!“好痛啊!你知道吗——”艟艟无力地跪了下来,额头抵在握着门把的手上,哭喊的声音破碎地对着无动于衷的门板说道。
“我算什么?你告诉我,告诉我呀——”艟艟摇晃着门把,断肠地哭叫,“遨他恨我,你知道吗?”
又是声雷响,把艟艟的灵魂推人更深渊,她毫无动静只知流泪,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十分钟,也许更久,她没有心神去计算,只是让更多的泪自眼中流失。
泪不止,但艟艟缓缓站起身来,像行尸走肉般地走出门,毫无知会地拿了串跑车钥匙,淋着顿时倾盆而下的雨列车库,片刻后一辆红色跑车急驰而出。
坐在驾驶座上的艟艟茫然不知去向,哪里是她的家?她不过是个不知父亲的孤儿,凭什么坐享楚家的所有,让该是属于遨的回到他手中吧!她不过是个孤儿,罪孽深重的野孩子,无处可去的下场是她应得的。
雨正下着,驰骋的红颜色跑车和她内心的惨白形成强烈的对比,艟艟寻不着去处。
雨从午后就不曾停过,雷声阵阵直呐天际,天色明暗不定,风动树梢,直撼根基,楚宅灯火辉煌,但笼罩着愁云暗淡。
“艟艟呢?”尔霄遨没等下人撑伞,冒雨下车直奔入门,头发、脸庞尽湿,套着背心的衬衫也在雨水的浸透下服贴在皮肤上。
路易士听完尔霄遨大喝,从里头迎了出来,老睑显露为难的神情,“总裁”
“我问你,艟艟呢?”尔霄遨脸色阴沉,语气不善地质问道。
“小姐……驾车出去了。”路易士吞吞吐吐,对自己的不尽职守感到难言。
“该死!”尔霄遨盛怒,揪着路易士的领子咆哮道:“事情到这地步才知道要通知我,要是艟艟出了什么事,我唯你是问。”
随后赶到的杨鸿真见状,连忙拉下尔霄遨,充当和事老也顺便安抚道:“有派人跟去了,我料想小姐不会走太远才是。”
“混帐,你们知不知道艟艟最近情绪不稳定,我只怕她会伤害自己。”尔霄遨心焦如焚,今天的天气既湿又冷,对艟艟的身体是一大伤害,连件外衣都没加的她,能到哪里去?
挣开杨鸿真制止的手,尔霄遨正眼对路易士问道:“把今天的状况重述一次。”
杨鸿真虽也是极欲闻详,但见尔霄遨一身是湿,便劝道:“总裁不先进去换套干净衣服,会……”
“不用了。”尔霄遨截住杨鸿真的话尾,眼神向路易士一扫,要他快说。
路易士深吸了口气,道:“今天有位尔文芸小姐……”
尔霄遨愈听愈惊心,原本以为尔文芸只是来说了真相,没料到她竟向艟艟损风点火且挑拨,虽尽是实情,但却是艟艟最不能接受的。
“后来小姐到您书房前哭叫捶喊,说了些小的听不懂的话,过了几分钟,小姐就出去了。”路易士知道的全说了,顿口后只是直朝尔霄遨看。
整个来龙去脉已经彻头彻尾知道,但令尔霄遨不甚明白的是艟艟为何在看了照片后会有如此剧烈的反应,并想进他书房里去。
难道、难道艟艟看过他书房里的东西?!不可能!他向来将那柜子锁得好好的,艟艟该是没机会——不,曾有一度他没镇。
天啊!错误总是一而再、再而三,最后的错竟是由他亲手铸成,艟艟或许不会在意他是私生子,但却不可能不在意他是楚治旭的亲生儿子,令情形更糟的是她知道他曾不快乐,曾恨她。
艟艟聪明过人,但她无法独立自主,且她仅有的坚强也是来自依赖,她寻找幸福,也靠幸福来支撑她,简而言之,她不能没有家也不能少了他。
如今,绝望的她会认为自己两者尽失,她能有什么力量走下去?尔霄遨忧心至此,再也站不住脚,踱着方步躁郁难安地等着跟踪的人回报。
心头霎时千头万绪,现在的尔霄遨被懊悔坐拥,他情愿当初照着楚治旭的遗嘱开诚布公,也不愿落到现在连解释的余地都没有,徒让艟艟遭受更大的打击,也教她独自面对,而他竟没伴在她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