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中弟子多半需要花个一两年才能练气入体,更甚者修炼无缘,这辈子练气都到不了。
柳元大喜道:“好好好,如此才不枉费,如此甚好!”
柳元旁边站着年岁和顾景然差不多大的小男孩,他穿着内门弟子的衣服,小孩一瞧见姜恒嘴巴咧开笑得开怀,两只肥嘟嘟小手掸下身上的落雪。
男孩圆滚滚的身子“砰”的飙了出去,在距离男子三尺之地停下了脚步,两手作揖:“柳清见过小师叔,那日内门大选我也参加了,小师叔有没有看见我?”
姜恒语调清冰冰道:“未曾。”
小胖子脂肪厚,不怕满山风雪,他抖了抖衣袖,左手伸进袖口掏出了一枝花,红花摇曳,便是满山风雪不减风采,倒衬出迤逦。红花作曼妙女子,花香四溢,饶手有余香。
柳清不气馁,喘口冷气,乐呵呵道:“山峰冷清,繁花解闷,给您。”他圆溜溜大眼睛盯着姜恒没再转过。
柳元重咳了两声,这小子,不好好修炼,一天到晚净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柳清奇怪道:“爹,身子不好?你身强体壮,肚子都滚圆的,怎么连小师叔都不如?”
他转头看回姜恒又是腼腆一笑,肉挤得眼睛看不着了:“喏,小师叔,给你花花。”
柳清手一松。
寒风微荡,花瓣舒展托着中心嫩黄色的花蕊,花朵丰腴,色如玛瑙,鲜艳欲滴,那花浮在半空,迎风而过落在姜恒手上。
还不等挨得更近些,花朵的五个叶瓣结了薄薄一层冰晶,如玉似珠,剔透得像玻璃材质的反光镜,沟痕蔓延,空洞扩大,再贴近他的指尖,过分厚的冰晶包裹着花朵,在阳光反衬下愈发夺目。
一眨眼功夫,花朵根心部开始碎裂,不断外围扩散,在恍惚之间,原先那一朵生机勃勃的娇艳花朵,变成姜恒手上似细粉的冰渣。
裹着红色,结着白霜,确实好看。
一旁,顾景然见状有些失落垂着脑袋。
其实这小胖娃挺可爱的,花也挺好看,可惜了。
“这里太冷了不适合花卉生长,我平日也不爱摆弄花草。”姜恒淡漠面容看不出任何表情变化,口中语调无甚变化。
那双眼看透人情冷漠,便不会再有温度。
柳清不觉得冷,他对姜恒敬仰已久,小师叔凌霜傲雪,癯然山泽风姿,求仙问道有几人能做到如此极致,世间至极之事本就少见,如他这般更加少见。世上多是俗人,唯独姜恒透亮的,好似会发光。
“小师叔,怪我不好,忘记这花耐不得寒,我下次找些能耐的寒气的花,这山头太冷了,好像除了雪没再看见别的东西。”
修真界大多灵花经受不住寒气,少部分喜欢阴暗潮湿之地却要灵气充足,本来就是要被人静心侍弄才肯好好生长的主,到了贫瘠之地自然连芽都不能萌发。
植物对环境敏感度不可和人相比,何况,常年修无情道,姜恒身体温度相较常人偏低,一些花草根本近不得他身,否则便是冻个粉碎。
当初,他只随意选了一处,时间久了便习惯了这里的样子:“你有心,不过不必了。”对清光仙君而言改不改变都无差别,既然如此何必去变。
何况,红花艳丽,不适合这冰天雪地啊。
待柳清走后,顾景然捏紧了拳头,柳清不过是个可怜的傻子,最后怎么死都不知道。
姜恒看似美丽无害,又清心寡欲的人,心底可不像表面展现出来的。他摸着不知不自觉跳动快了几分的心脏,嘴唇干涩道:“师尊,您看过雪绒花吗,长在雪里,是白色的,飞起来的一簇一簇,很漂亮。”
飘在血海里更漂亮,红艳艳。
把心脏刺破,血花飘出来的一瞬间描上色彩,漫山遍野都飘着这种花,毛茸茸,一大堆,一旦上了色永远褪不下去,随心情染捏造……肮脏的,不堪的,令人作呕的,越白的东西玷污起来越容易。
“雪绒……花?”
男孩含蓄一笑,刚上山,他还不习惯这里的温度,身上左一层右一层套了好几件,寒风凛冽刺骨,手指冻得发红发胀。
说起雪绒花,顾景然神情变得惊喜:“是啊,我是偶然才看见的,前几日您闭关,我闲着无聊看见过一朵,这花耐寒,我想着要是能种些在这里就好了。”
他小心翼翼从怀里掏出什么。
一小朵白色的绒花趴在手掌心,它的花蕊色银白色,花的整体精致漂亮,很小一片,飘起来不费事,轻轻一吹就飘远了。
半只肿得厉害的手露在了姜恒眼前。
顾景然注意到什么,缩回了手,小瓣的雪绒花掉在了地上,书上介绍并不全面,雪绒花只是后世人们对它样子的描述,这花还有另外一个名字————魔花。
当年魔界雪绒花泛滥,越是苛杂的环境魔花越是喜欢,与此同时它在成年时还会产生致幻效果让人走火入魔爆体而亡。
那时制作粉末用来对付修真者,直到长期制作雪绒花的魔医爆体而亡,他们才发现这花不仅对修真者有极强的作用,对魔修同样如此。
再之后,雪绒花成为禁花,魔界凡种植雪绒花之地全用鬼火一寸一寸的焚烧,确保这种花不会继续生长。
顾景然拿出来的这一朵,看似洁白无瑕,却是裹着蜜糖的慢性毒药,好看的外表下往往藏着不为人知的黑色秘密。
系统突然提示道:【姜姜,这花有问题。】
姜恒轻轻捏起地上一小朵的白色花球,花朵在接触他皮肤的瞬间化了,原主变异冰灵根,任何娇弱漂亮的东西在他手上待不到一秒就会变成冰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