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盈盈不过十五岁,又是被娇宠着长大,丝毫不会掩饰自己的喜好和情绪,她厌恶纪云蘅,所以每次见面都没有好脸色,总要出言嘲讽个两三句。
今日许是王惠也在,她便没有开口。
王惠开门见山地问:“人可见到了?”
纪云蘅没有回话,就这么站着,一双墨黑的眼眸盯着王惠,竟将她盯得有几分心虚。
王惠便转头朝秋娟看了一眼。秋娟回话:“见到了,带着大姑娘远远看了几眼。”
“见着了就好,那赵家公子尚年轻,身边没几个人,你嫁过去生个嫡长子,往后的日子就轻松了。”王惠将手中的刺绣搁下,又道:“西城离纪宅也不远,何时想家了,也随时能回来。”
纪盈盈轻哼一声,“听说赵家富裕,大姐能嫁过去当真幸运。”
“可不是吗?赵家早就有为儿子续娶的打算,婚事催得紧,若是快的话,今年秋里就能完婚。”
“多谢夫人挂怀。”纪云蘅接上她的话,说:“不过婚姻大事,我一人做不了主。”
“这不是有我和你父亲帮你操持吗?”
“我要问过姨母,才能给夫人回答。”
即便是看见那赵少爷是个肥头大耳的人,即便是听了王惠母女这些刺耳的话,纪云蘅的情绪依旧是平和的,她的面上没有丝毫愤怒,像是很认真地在陈述自己的想法。
“姨母?”王惠一愣,“你哪来的姨母?”
“我娘的远房表妹,苏姨母。”
王惠自然是知道苏漪的,因为后宅这些金银首饰和日常的流水中,大半都有苏漪送来的银子顶着。
她笑容立即淡了很多,表情变得刻薄,“你父亲给你的安排你不信,偏要去问什么远房姨母,我们都是纪家人,还能害你不成?”
纪云蘅低头不语,装作没听见。
纪家人平日里总是傻子傻子地叫着纪云蘅,可真到了她不愿说话回应的时候,也让人颇为无可奈何。
王惠阴沉着脸,往后一靠,说道:“也罢,你回去拟了信送来,我派人送去你那苏姨母面前,问问她的意思。”
纪云蘅这才像是耳朵又好了,点头道谢,随后告退。
她走后,王惠将手绷往桌上一拍,气道:“不知好歹!”
“夫人莫生气,这大姑娘脑子不好,自然是不懂夫人的好心。”秋娟忙上前倒了杯茶,劝她,“等大姑娘嫁过去,明白这门亲事的好处,就会感激夫人了。”
王惠冷笑一声,“她还真以为自己还是纪家的嫡长女,让她自己选择已是给了她脸面,还敢忤逆我,能嫁进万贯家财的赵家,是她几世修来的福分。”
纪盈盈看见自己母亲如此生气,便道:“娘,你别跟那傻子置气,我去教训她。”
“别惹事。”王惠头痛地抚了抚额头,眉毛紧皱,“你不必管她的事,我自会解决。”
纪盈盈装作乖巧地应了一声,又坐了一会儿便跟王惠道别。
王惠正烦着纪云蘅的事,因此没注意她脸上带着跃跃欲试之色,挥手让她离开了。
纪盈盈出了厢房,便带着贴身婢女一路往后院追赶。
纪云蘅脚步慢,走回小院的时候太阳正落山,门一推开,就看见小狗学学站在院中,扭着头看她。
“学学。”纪云蘅唤了一声,转身关上门,见小狗还站在原地未动,没像平时那样飞奔上来迎接,便抬头去看天色,果然天边的霞光几乎褪尽。
到了晚上小狗就不待见纪云蘅,她已经习惯,走过去想蹲下来摸一摸小狗。
许君赫见她这样,就甩着小短尾巴往旁边走了几步,避开她的手。
纪云蘅不依不饶地跟过去。
“汪汪!”许君赫叫了两声,像是小狗的呵斥,随后走到树下卧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