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回答,闭上了眼睛,腹部肌肉抽紧,彷佛在忍受某种折磨。
「怎么回事,关辂?」她又问。
他深呼吸,又深呼吸,慢慢张开平静了的眼睛。
「我听到楼下有声音,我去看看。」他的口气紧绷,走到门边,他回头叮咛。「不要出来,待在这。」琬蝶点头,不过他已带上门走了。
★※★※★※
关辂一口气快步走到客厅外面的门廊下。
「出来。」他静静说。
关轸立即现身,和他面对面。
他不悦地皱紧眉头。「你为什么这么做?」
她面容平静。「你不能爱上她。」
关辂停了半晌。「她曾经和你很要好。」他并非在发问。
轮到她停顿。「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我不可能……你知道的。」
关辂怒气顿消。「你很爱她。」
关轸脸色惨淡。「我不该。但是的,我爱她。」
「所以你不让我爱她。」
「她根本不知道你我之别。」
她击中了他的痛处。关辂抿紧双唇。「不会水远如此。」
这一下他立即反打击了她。关轸瑟缩了一下,然后迅速恢复冷静。「我不是蓄意作梗。目前我们的处境够艰难的了,不要把事情弄得更复杂。把她拖进来,对她没有好处。」关辂静默不语。
「我不是在和你争风吃醋,辂辂。但是你一定知道,琬蝶以为你是我,她爱的不是你这个真正的『关辂』。她很聪明、很敏锐,迟早她会察觉真相。到时候你想她将如何自处?」关辂依然无语。
「要是我刚才没有阻止你们,真相揭露那天,后果会更加不可收拾。」
再度沉默之后,慢慢的,以坚定的口吻,关辂说:「我和小蝶之间的事,你留给我自己来处理。我要你答应并且保证,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你不可以再这样……」他顿一下,思索适当说法。「闯到我身上来。」关辂的双眼深黑得像她背后的黑夜,久久之后,她重重回道:「好,我答应。」语音方落,她已隐身而去。关辂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反身回楼上。琬蝶焦虑的坐在床边等他。
「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没事。」他在她旁边坐下,揽她入怀,温柔的拥著她。「对不起。」她在他肩上轻笑。「这回你又为什么事道歉了?」
「我差点做了件我不该做的事。」
琬蝶伸手环抱住他的腰。「我爱你,关辂。你没有强迫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我并没有思考。」关辂一手轻轻摩挲她肩上的秀发。「其实自从见到你以后,我什么都不想,脑子里只想著你,想再见你,和你在一起。」他低低在她耳畔倾诉。「想不到后来我真的又见到你了,而且你还答应再来看我,我真有说不出的欣喜若狂。」他的口气好奇怪,琬蝶想。她想抬头看他,但他将她压向他的胸膛。他沉重的心跳跳得她的心也往下沉。「当我非回家不可,却没法留任何话给你,我以为我再也不可能见到你了。今晚看见你在大门外,我几乎不敢相信我的眼睛。」琬蝶使自己从他的怀抱中撑起身,双眸与他相对。「你想说什么,关辂?」「我想说的是,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对其他女人有过这种感觉,所以刚才我有点情不自己。」他在为他差点占有她道歉,琬蝶恍悟。「你为什么说的好像我们第一次在一起,好像你现在才认识我?」他紧紧望住她。「我们以前『在一起』过吗?」
「关辂,我们在你纽约的住处每天在一起。每天呢,有一个多月,你不记得了吗?」他站了起来。走开,停在渗进乳白月光的窗边,望向外面。一个多月,每天在一起。关轸是如何的和她「在一起」法?他慢慢的转向她。她的眼神困惑。「小蝶,我们可以从头开始吗?」
「从头开始?」
「当做我们现在才认识。」
她含笑起身走向他,抱住他时,关辂才领会他多么的紧张。他全身紧绷的肌肉放松了,伸臂回拥住她。「当然好,关辂,这本来就是你的重生。」她仰著的脸笑靥如花。
他释开松弛的笑容,然后俯下来吻了她。
「这种感觉真好。」琬蝶向她对面的关辂说:「我以前一直认为我们不可能有这种机会。」关辂慢慢把他盯著面前一排刀刀叉叉的眼睛抬起来,镇定地对她微笑。「我也没想到我们会到这样的地方来吃饭。」事实上这对他是个大意外。将近五点半时,关轸告诉他,「你今晚有个约会。」他迷惑地看她,「什么约会?跟谁?」
「唐琬蝶。六点半在罗漫蒂法国餐厅。」
「小蝶?可是我没有……」
「你六点钟要到信义路美国在台协会大门外接她。」
「美国在台协会?」
「她上班的地方。下班时间交通拥挤,你最好现在出发,否则你要迟到了。」「什么?我几时……我怎么去……」
「搭电梯到地下二楼,有部黑色宾士,是你的车。」
「我的车?」
「你的司机叫凯文,一个金发美国人。他知道该带你去什么地方。」
然后关轸就不见了,不管关辂怎么叫她、唤她,她都没有出现。他在办公室里,又不敢喊得太大声,怕引人怀疑。半信半疑地,他到了地下二楼停车场,那里果然有部庞大的黑色轿车,车门边果然有个高大魁梧的金发男人等候著。看见关辂从电梯出来,他立刻打开后座车门。「你就是凯文?」关辂当时问他。
凯文仅回以礼貌的颔首,脸上毫无表情,也没对关辂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