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新一轮的颠簸接踵而至,叶莎赶紧闭上嘴,同时在头晕脑胀、反胃恶心的多重折磨下,还得按照雷啸鸣的叮嘱,尽量保持面部表情自然放松……
叶莎觉得自己快到忍耐的极限了!
“张嘴。”
下巴忽然被人托起,叶莎睁开眼,发现顶着易容脸的黎奂站在面前,手里捏着颗透明的胶囊,正往她嘴边递。
叶莎眨眨眼,警惕地盯着小胶囊,“我知道您很不满意这场联姻,但谋害我,罪名可不小哦,奉劝阁下想想清楚……”
黎奂一片好心喂了狗,怒极反笑,“您就赶紧闭嘴吧,颠成这样,不怕咬到舌头?”
他使劲把胶囊塞进叶莎的唇缝间。
“这是什么?”叶莎轻咬住那小玩意儿,口齿不清地问。
“毒药,您可以选择不吃。”
黎奂十分不敬地乜了叶莎一眼,僵着那张臭脸,闪回原位去了。
最优秀的战斗记录保持者,果然有着超乎寻常的身体素质,黎奂即便不用伸手去抓栏杆,也能自在地面对颠簸。
叶莎心底生出细微的嫉妒,轻声嘟哝一句,“什么人吶。”
她含着胶囊正有些犹豫,就听雷啸鸣解释,“元帅就是直脾气,您别往心里去。这药是帝国军队配发的,可以有效降低飞行机动中的生理反应,减弱眩晕和失重带来的不适感,战斗艇驾驶员都会随身携带。您直接把胶囊咬破,见效很快。”
叶莎点点头,咬破囊衣,药物融化在舌尖,味道像薄荷般清新爽口,混沌的头脑顿时精神一振。
虽然不可能完全跟没事一样,但叶莎总算能靠着这个挨过后半程。
嗯,单凭这一点,元帅阁下还是有功劳的。
当卡车终于颤颤巍巍抵达小镇,已经是凌晨了,叶莎撑着几乎散架的腰,在雷啸鸣的帮助下跳到地面,心里想的第一件事,还是要跟黎奂道个谢。
她状似不经意地环视小镇,目光扫到黎奂身上时,清咳一声,“我还以为自己再也到不了这里了,刚刚多亏了阁下。”
叶莎自认为态度很诚恳了,可是黎奂压根不理她。
他打开大腿侧的战术口袋,拿出一根能量速食条,递给小罗布。
小家伙不知道这是什么,但还是认真道了谢,然后在黎奂的指导下,用黑漆漆的手指撕开包装。
尝到嘴里的第一口,浓浓的巧克力味散发,小罗布连眼睛都变得闪亮了,立刻从小心翼翼转变为狼吞虎咽。
“真乖。”
黎奂拍拍小罗布的脑袋,露出浅淡的微笑,但嘴里那两个字在叶莎听来,怎么都像意有所指。
哦,人家就乖了,我就不乖了?
算了算了,冷静冷静,看在远征军团的份上。
她忍。
……
……
小镇上最好的那栋小楼,原本是历代镇长的住所,白墙红瓦三层小洋楼,还带个种满紫藤的小院子。
不过上任镇长去世后,这栋小楼就一直空置着,老丁嫌它浪费资源,带着人把楼拆了一半,木条都拿去矿场应急了,现在镇长小楼已经变成了平顶,院子里也全是枯萎的树杈,毫无美感。
虽然新任镇长还未推选,不过老丁早就是众人心中默认的镇长了,对他拆楼的行为毫无意见——反正那也是镇长的房子。
眼下这栋丑陋的平顶小楼里,住了一些远道而来的客人,大早上的许多镇民都得知了这个新消息,虽然不靠近打扰,却仍然会远远地观望,交头接耳。
而此时,这些好奇的围观群众也成了场景的一部分,又落入别人的眼中。
街角一间不起眼的小木屋里,厚重的窗帘被掀开一角,有人偷偷躲在帘幕后,观察着街景。
“这么艰苦的条件,你却把这里管得很有秩序,难为你了。”
“也还好,虽然艰苦,但还能坚持,毕竟是我出生长大的地方,除了这里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谁说没有地方可去?当初你刚退休的时候,帝都星最好的疗养院随便你挑,是你自己不愿意。”
“好好好,我自己找罪受行了吧?雷大处长,你大老远跑到雷柏卫一来,不会就是为了看看我的惨状,挖苦一番吧?”
狭窄的小屋内,只有一张铁桌和两把椅子。
老丁把矿工帽放在桌上,拉过椅子一屁股坐下来,端详着房间里另一个人,“这么多年了,你的易容技术一点也没有退步。”
戴着易容头套的雷啸鸣低叹,“但看起来似乎也没多少进步,这不还是被你认出来了?说实话,我本来不该出来见你,这已经属于任务暴露了。不过你的为人我了解,得把话说开,免得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己人伤了自己人。”
老丁道:“还不是怪你自己,明明有更先进的编程式手术换脸,非要用这么原始的技术……头套太容易露馅了,情报局的重要行动从来不用这种方式,我琢磨应该不是什么大任务,才偷偷给你发超脑信息,约你出来见面。”
“你也知道,编程式换脸有应激期,副作用还不小,有些肌肉损伤是不可逆的。”雷啸鸣拽过另一把椅子,四平八稳地坐下,“但这不代表我这次任务不重要,反而正是因为太过重要,不能出一点差错,我才必须让你清楚界限。”
老丁桀桀笑了两声,“噢,考虑这么多,是因为那位女士吧?她是什么人?还得要雷处长你亲自陪同?”
雷啸鸣淡淡回答:“都是情报局的老人了,什么事情该问,什么事情不该问,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