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簪心说这副模样怎会无事,而且主子方才唤他们重新入帐的语气,又急又慌的,不像是吩咐,更像是呼救。
难道三殿下对主子无礼了?可刚才他们俩一问一答,还挺正常的啊。
玉簪这边百思不解,云绾摆手道:“都去帐外守着吧。玉簪,你去将王总管找来,我有话问他。”
说着,她从桌边起身,朝那逶逶垂下的明黄色幔帐走去。
玉簪惊道:“娘娘,不如……奴婢陪您一起?”
“怎么,你也觉得我会怕?”
云绾回头朝她笑笑:“没什么好怕的,陛下活着的时候待我千万般好,若是魂灵犹在,定然也不忍吓我。”
又不是谁都和司马濯那个狼崽子般,专爱看她惊慌出丑。
她都这样说了,玉簪也不再多劝,屈膝行了个礼,便去寻王德福。
明黄色帐内,兽形鎏金香炉里燃着幽幽熏香,有很重的甘松及艾草气息,显然是用来掩盖尸臭的——尽管秋日温度不算高,遗体也算新鲜,尚未生出任何异味。
云绾缓缓走向那张华丽的大床,心绪复杂。
昨日午后她还躺在这床上歇息,短短辰光,这张床的主人静静躺着,面色灰白,气息冰冷。
若放在以前,云绾大概会有些害怕。
可如今,她经历了云太后的消逝,眼前之人又是她同床共枕两年多的夫君,说实话,她并不恐惧,甚至还伸出手,碰了碰晋宣帝青白色的手背。
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冰冷,触手僵硬,不再柔软。
她咬唇收回手,心底泛起一阵无法言说的悲怆,如冬日里席卷而来的潮水,叫她从头到脚都刺骨冰冷。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头响起脚步声:“娘娘,王总管到了。”
隔着屏风,王德福嘶哑的嗓音响起:“老奴叩见皇后娘娘,娘娘金安万福。”
“进来说话吧。”
稍顿,担心玉簪会害怕,云绾又补充:“玉簪不必入内。”
玉簪称是,王德福很快跪倒在榻边,那张本就皱纹横生的脸愈显苍老,朝床上看了一眼,又伏在地上低低哭起来。
主仆几十年的感情,云绾也能体谅一二。
待王德福哭声稍缓,云绾才道:“王总管,你将陛下遇刺的来龙去脉,清清楚楚告知本宫,务必属实!”
王德福躬身:“老奴不敢隐瞒。昨日午后,老奴伴驾围猎,行至东南方那片溪流附近,四皇子向陛下提议,由他带人马去寻狐貍洞……”
苍老的嗓音在静谧深夜娓娓道来。
听到晋宣帝是为了猎狐貍才跟随四皇子前往葫芦峰,云绾心如刀绞,不经意间泪流满面。
“都怪我……”她转脸看向榻上的晋宣帝,低低啜泣:“陛下,臣妾不要狐貍了,只要您能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