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绥本来该没多少意外,可他的心里莫名像是被刀尖划了一道似的,“从前的事,我同你道歉。”
乌春见他密而长的眼睫毛静静垂下,真的在同她道歉,她反而有点诧异,沈绥几时还会跟人道歉了?
“可这世上的很多道歉,总是太迟,所以也就显得……无足轻重。”
乌春眼见着沈绥垂在身侧的手握了起来,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她却莫名觉得痛快。
不知这痛快从何而来。
或许人都是有报复心的,看着沈绥现在同她道歉,看着他因为自己而揪心,她难能可贵地从他这里找到一丝报复的快感。
沈绥却问:“还有什么事是我做错了的?不止数日以前罢。”
高空,最后一缕夕阳的橙红也被远方的青山吞噬,夕阳总是将青山霸道地染成它的颜色,却也总是逃不脱被青山吞噬光芒的宿命。
夕阳彻底消失的时候,逢春殿中也暗了下去。
沈绥的脸笼罩在阴暗处,一双眼却尤其剔透。
乌春只是笑了笑,又摇摇头。
且不说他信不信前世今生之说,便是他知晓了前世她的惨死,又能如何?
他从来就是个冷心冷肺的人。
一个人是不可能改变任何其他人的。
她自然也无法撼动沈绥的本性。
见她不说话,沈绥却像是明白了。
他站起身,“我不知道的事情,迟早有一日会知道,你且记着,你活一日,便是我沈绥的妻子一日。”
然后朝外走出去,背着光,整个人快要与暗沉的天色融为一体。
乌春脸上浮现出一丝毫不意外又带了几分苦涩的笑意。
瞧,他永远都是这样,只会将她禁锢在自己身边,从未问过她究竟愿不愿意。
……
在这一次不欢而散之后,沈绥继续查谢阮阮的案子,而对于沈珙被人下毒一案,大理寺和刑部似乎没有多大推进。
没过多久,乌春就听闻薛守德要逃离帝都的消息。
而沈珙,在八个太医穷尽毕生所学的努力下,醒了过来,只身上有些虚弱。
乌春盘算了会,忽然一拍桌子,同惊莲和玉梨道:“替我备马车,我要出宫一趟,就说是为了探望三殿下,若是不放行的,拿沈绥给我的这封信给他们瞧了。”
那封信是沈绥前几日写来的,说是事务繁忙,若是得了空,再来瞧她。寥寥几行,却有沈绥自己雕的印章印记,没用“绥”这个字,用的是“辞宁”。
且不说她先前在外帮着大理寺查清楚了银镯案,若是去大理寺,旁人只会觉得她又有什么奇思妙招断案,她便只是拿着这信说沈绥思念她,宫里的人粗略一扫,瞧见印章便会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