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笑也不忙着走,拣了张干净的凳子坐下,问清予:“你们都是龚铭允的初中同学吗?”
清予说是,萧纵横说不是。
顾笑回眸看了我一眼,八卦地问清予:“龚铭允说他有个女朋友,叫林清予,是高中同学还是初中同学啊?”
靠,哪壶不开提哪壶,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她怎么还记得啊!
“不知道,没听过。”萧纵横嚼着一块白切鸡说。
“不止是初高中同学,他们幼儿园就认识。我是他表弟,以前也在一起念书的。”清予这死孩子开始编瞎话骗人了,说话的时候还一脸真诚的看着我,搞得我不配合点头都不行。
“这么长时间啊,那我怎么没见过呢?”顾笑话锋一转,问出了问题的关键。
“哦,因为那个女生中考的时候出车祸死了。我哥哥一往情深,就再也不谈恋爱了。”清予说得云淡风轻,我听得毛骨悚然。
他是真能编,编得顾笑面色凝重,还很同情地看着我。我只能微微一笑,露出一副忧伤惋惜的表情,心下恨不得抽清予两个大嘴巴子:你他妈要编也编个靠谱的呀,什么死了活了的,还车祸,我是有多叛逆啊,初中就早恋,我爷爷奶奶和我爹泉下有知还不得爬出来揍我。
“如果你不告诉我,我还真以为龚铭允是骗我的呢,原来他真的有女朋友啊。”顾笑挑眉望着清予,笑眯眯地问,“你是他表弟,你叫什么名字啊?”
“俞君谦。”清予答。
“哪个俞?”顾笑问。
清予瞥了我一眼:“矢志不渝的渝少三点水,君子的君,谦虚的谦。”
顾笑捂着嘴笑,说:“俞君谦,你的名字好好听。”
清予略一挑眉,又瞥了我一眼,说:“一般吧,没有我哥哥的好听。他名字里的刻骨铭心的铭,允诺的允,一听就是很深情的名字。”
顾笑嗤嗤笑了,说:“就我的名字最简单,顾笑,从小到大遇到一堆重名的,唉……”
“重名也没什么。关键是看人,比如你,笑起来就很好看,就跟诗里写的一样,回眸一笑百媚生,挺符合你气质的。”萧纵横这个见色忘友的家伙,当了多年的舔狗追卫薇,卫薇雷打不动专攻学业,现在他刚冷静了大半年,又开启了漫漫追妻路。
三人相谈甚欢,没多大一会儿,外卖员给清予打电话,清予开门拿了快递。顾笑看看时间不早了,和清予寒暄两句就走了。萧纵横饭都没吃完,也跟着跑了。
“起床吃饭。”两个人刚走,清予就变了脸,敛起笑,过来摇我的手臂,我闭上眼睛拉被子盖住头装耳聋。
“吃饭!”清予好像生气了,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
我捂着嘴咳了几声,伸出半颗脑袋,露出一副气若游丝的模样,摇头。
“你都看得见萧溯源,顾轶会看不见吗,笨!”清予以为我是在为监控视频的事自哀,弯腰俯下身,擒着我的两只手,将我从床上扶起来,垫了两个枕头在我身后。
望着床桌上香喷喷的饭菜,我咽了咽口水,捂着肚子尴尬地抬眼,有点不敢看他此刻的面部表情。
“我看你跟顾笑不是一般的熟啊,怕你饿死还给你送饭吃……”他絮絮叨叨地说。
他的话很酸,我低着头不吭声。
“吃饭啊,难道还要我喂你?”这死孩子端着饭盒坐得离我老远。他果然在生气,而且是短期内哄不好的那种。
我握着他给我拆开的一次性筷子,犹豫了好久,趁他抬眼瞅我的时候,小心翼翼地打手语:我想去洗手间。
死孩子筷子落地,慌慌张张地起身走了过来,白皙修长的手指刚要碰到我的那一刻,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身体悬空,我落入了一个温暖且结实有力的怀抱中。
“你抱着我啊,掉下去摔死了我不管的。”死孩子大步流星,走不了几步,一脚踹开洗手间的门,冷声命令道,“你别动,抱紧我!”
我气得睁开双眼,瞪着他:你放我下来。
死孩子鼻子一哼:“不放!”
我:苻清予,你想让我难堪是不是?
苻清予咬牙:“是。”
我笑,心口酸酸涩涩,却还是要保持微笑,我凝视着他,凝视着这个捉弄我的人,凝视着他精致的妆容和眉眼。有些东西不经历磨合,是无法得到证实的。我们终究是变了的,比如我跟他的位置,曾经是我照顾他,现在是他照顾我。
同样是照顾,可我只觉得难受。我似乎是兴奋过了头,太高兴能与他相认,却忘了最致命的一点,我现在是个残废,我如何能配得上他。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我认输了,向他打手势:好,那你滚。
苻清予不怒反笑:“哥哥,你确定今晚上要睡厕所?”
我……我他妈这是招惹了一个腹黑娃是吗?之前还哭哭啼啼呢,现在跟我关键时刻来这个?
你放我下来,有扶手,我自己能行,你快出去。我涨红了脸,偏过了头。
“你跟顾轶到底有没有……”他说到一半,红着脸不说了。
我无语:你觉得有就有,没有就没有。
“哦……”这死孩子把我放在马桶上,低着头甩给我一包纸巾,关门而出。
我捏着那包皱巴巴是纸巾,瞅了一眼丢进垃圾桶里,撑着旁边的扶手踮起一只脚,艰难的脱裤子……他妈的,再晚两分钟,老子得被一泡尿憋死!
想想还是轶体贴周到啊,什么都给我弄好,还会给我预先铺好马桶垫,我只需往上面一蹲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