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着杀机袭来的地方看去,却见那原本柔弱地倚在自家师侄身上的陌生修士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张温润出尘、此刻却被淡漠和冷酷所占据的面容。
“谁敢动手?”
那陌生修士笑道,眼中含着刚经历过杀戮的戾气,此时,匆忙赶来的几位长老和峰主纷纷闭上了嘴,谁也不敢再上前一步。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他们看不穿这人的修为!
梁丘淮心中郁卒,觉得有些没脸,却也不敢表现出来。
面前这个修士虽容貌年轻,可谁敢不将他当作前辈看待!?
好在沈清川及时开口,缓解了众人的尴尬,只是仍没有提起那陌生修士的身份。几位长老峰主见状,也不敢再问,只得先问起掌门入魔之事。
长老峰主们面面相觑,仍然是满心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到底出了何事?”
最后,还是黎鸿风开口。
哪怕再不愿相信,想起沈清川被掌门留下,他也已经猜测出了大概,不禁有些忧心地打量着沈清川。
“清川师侄,你可有受伤?”
他这一开口,倒是让氛围又缓和了些,即使心中疑惑再多,对沈清川也有质疑,几人仍是先关切起了沈清川的伤势。
“无碍。”沈清川摇了摇头,“还好谢道友来得及时。”
谢不尘也靠够了,在这些人震惊疑惑的时候,他的灵力早就恢复得差不多了。他站直了身体,任由几人打量。
“有什么想问的,问我也是一样。”
魔祸(8)
“不过现在,还请诸位暂留此地,以防有人同样受到控制,做出危害清霄派之事。”谢不尘在一片“这到底是谁”的质疑目光中笑眯眯地说道,不等众人反应,他们已经被困在了原地。
“你!”梁丘淮横眉竖目,看向谢不尘,五指按在了锤柄上。
“梁师叔,谢道友是我请来的客人,他是为了帮助我派渡过难关而来的,还请您冷静!”沈清川神色冷峻,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各位师叔,我愿为谢道友担保,他若做出任何有害我清霄派的事,我自会承担一切后果。”
梁丘淮冷哼一声,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鹤鸣出鞘时的光芒晃得眼前一花,怒气更重了几分,却也不敢妄动。
“但若有人想要对谢道友不利,即便诸位是我的师长,清川也只好得罪了!”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的目光纷纷在沈清川和谢不尘之间来回扫视,眼中满是探究之意。沈清川作为玄机子的大弟子,且心性天赋俱是绝佳,在清霄派中一直地位特殊;而自从突破元婴以来,他在门派之中的地位更是隐隐在几位峰主之上。很显然,沈清川正是玄机子属意的下一任掌门。
在几位峰主的认识里,沈清川可以说事事以清霄派为先,然而,他现在竟然不惜为了一个外人与同门对峙。惊疑之余,这几人也忍不住往深里思考了几分。
少了梁丘淮的冲动,倒有些安静过了头。打破僵局的人正是黎鸿风。
大境界的差距犹如天堑,他清楚此时在场的几人加在一起也打不过谢不尘,便没有想过反抗的事,只是悄悄向一直在后山闭关的施青亦发去了求援传讯。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丘淮,清川,有什么事说开就好,何必动手?”
“既然清川师侄这样说,那想来不会有错,”见梁丘淮依旧脸色阴沉,沈清川的鹤鸣剑仍然没有归鞘,黎鸿风赶忙说道,“只是这样做终究不合宗门规矩——”
“那这样呢?”
谢不尘将一物抛至空中,让众人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掌门令牌!?”
众人惊呼出声,就连沈清川也不禁侧目看向了他。
谢不尘没有想到沈清川会这么果断地武力威胁他的师长们,更没有想到这种“正道大弟子被邪魔外道骗子拐跑、与宗门为敌”的前置剧情还能发生在自己身上,感动之余……不得不说心里有几分古怪,总觉得好像有哪里出了错一样。
“玄机子掌门已经立下传位法旨,除此之外,还有清川的婚约。”谢不尘拿出了契约,上面已经没有了玄机子的名字。
“结束了。”沈清川接过契约,同样抹掉了自己的名字,失去效力的契约立刻瓦解,消失得毫无踪影。
与此同时,谢不尘也觉得身上一轻,似乎有某种枷锁被斩断了一般。他向身旁看去,正好对上沈清川柔和了下来的脸侧线条。
黎鸿风见两人越靠越近,连掌门令牌的事都忘一边去了,忍不住轻咳两声,提醒他们正事要紧:“不知掌门法旨在何处?”
“我这个外人怎么会知道?”谢不尘不看他,却看向虚空一点,“道友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一见?”
“修为倒是不低,只是我为何从未见过你?”
这道声音无喜无悲,谢不尘只还之一笑。随即,一名身着缟衣的女修缓缓现身。她手提一盏小灯,容貌年轻秀丽,神色却如朽木死灰,只有双眸精光粲然。
她见谢不尘没有搭话,只是微笑,也没有什么反应,目光在被困住的几人身上扫过,眉头便皱了起来,沉声道:“我闭关的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施……师伯?”沈清川震惊道。
谢不尘传音问他究竟为什么如此震惊,等了一会儿,听见沈清川回答道:
“她是我师尊那一代的大师姐,我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她一次,还是师尊刚收我为徒、向门内所有人一一炫耀的时候。在那之后,我就没有见过青亦师伯了,也没有再听说过与她相关的消息,便以为师伯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