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孟芙口中唤着“曹姐姐”,目光却没有瞥向曹姬,又眼神示意季蓉附和她。
宗季蓉连连点头,声音却如蚊讷:“是。”
宗孟芙平常说起曹姬,都叫“曹婢”的,宗季蓉附和得很是心虚。
宗越到底是教坊乐司待惯了的人,教坊中乐舞伎人争风吃醋挑拨离间的手段,明的暗的,弯的直的,他见识过不少,宗孟芙这点小心思实在拙劣的上不得台面。
“罗氏果真装病?”宗越一副明察秋毫的模样,故意问。
宗孟芙重重点头:“真的,她教训我的时候可是面色红润、中气十足,是不是,阿蓉?”
宗季蓉低着头:“是……”
“阿兄,你不信去看看嘛,你去问问葛大夫,她就是装病。”
宗越笑了下,眉梢扬起孤狼般难以驯服的桀骜,“她装病,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宗孟芙无言以对,想说句“你怎么不识好歹”,慑于宗越眉心忽轻忽重的冷淡威严,什么都没敢再说。
“她的事,跟我也没关系,以后,别来烦我。”
宗越挥手叫人送客。
清静不过一刻钟,又有家奴来禀:“少夫人请世子去一趟。”
“说有要事相商。”
宗越皱眉,坐着不动。
他自认和罗氏之间没有什么要事,他昨夜出走昆玉院,她今早就对父亲托病,手段比他未经世事的继妹,也高明不了多少。
便去看看,她又耍什么花样。
宗越踏进昆玉院的寝房时,罗婉正坐在妆台前对镜梳妆,她一向端庄得体,落座时都会挺直了脊梁,这次却没有,身子微微歪靠在旁边的屏风架上,拢了头发绕过肩膀,堆云簇锦的绿衣小立领上,一截修长莹白的鹅颈如玉似雪。
她手里拿着把檀木小梳正在通发,早就通到了发梢却迟迟没有提起,按着梳背若有所思。
她闻到了宗越衣上的沉香味,他似乎格外喜欢沉香薰衣,从外袍到寝衣,都是这个味道。
也听到了他稳健的脚步声,知道他此刻就在背后看着她。
她却迟迟没有反应,按着梳背,佯作心不在焉,没有察觉他的到来。
直到拂云走近她耳边提醒,“姑爷来了。”
罗婉才作回神状,起身来迎宗越。
“越郎,我有事请你帮忙。”
甚至没有屏退丫鬟,她就开了口,微微抿着唇,虽已强作镇定,终是压制不住露出一丝焦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