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欲再用龌龊的心思揣测他们,宗越终于还是选择直接问出来。
罗婉并不是很意外他的问题,愣了片刻后,重新望向方才姜少微所在的花灯处,“我只是在想,如果越郎穿那身衣裳,应该不输二表兄吧。”
宗越嚼着糖葫芦的动作忽然一顿,二表兄和他长得很像,所以她方才,不是在望二表兄,只是在想他么?
停顿片刻,他吃完了最后一颗糖山楂,终于尝出些甜丝丝的味道。
罗婉也察觉,他吃完整串糖葫芦后,神色显而易见地愉悦起来,方才还冷厉阴狠的目光,此刻如朗月星辰,灼灼灿灿,衬得他一整个人更俊俏风流,只唇角几丝糖渣,像吃了血一样,看着有些凶。
“越郎,跟我来。”
罗婉没叫雪香两人跟着,只拉着宗越到了曲江池边,掏出帕子打湿,给他擦唇角的糖渣。
他身量高,知道罗婉擦着吃力,正要将人揽腰提起,女郎按下他手臂。
“越郎,在外面,别这样。”
她脸皮薄,宗越也未坚持,规矩地放下手,只微微低了低身子,让她擦着不那么费力。
“好了。”罗婉为他擦洗过,正欲转身再去洗一洗帕子,被他握住了手臂。
她的手刚沾了水,冰凉冰凉的,他的掌心却很热,也足够宽大,完全罩住了她手,热意似乎能将她攥在掌心的帕子烘干。
“不要了。”
他扯了那湿漉漉的帕子扔掉,只罩住她一双手,很快就为她驱散了寒意。
“曹姬已经是虢王的人了,以后都不会再回宴春阁,我当时买她是受人所托,正好我新熬服了两只小猎鹰,也需要她来畜养。”
人已经送出去了,有些话,他也可以交待给她了。
罗婉着实诧异,万万没料到他顶着整个长安城的笑话,受着自己父亲的辱骂,做的事竟是受人所托?
又是像之前替颜九买外室那样么?
何人之托能让他如此罔顾名声?
是为了钱么,他不像是个缺钱花的人……
“越郎,”罗婉并不问他受何人所托,只是柔声说道:“以后做事,别这么不管不顾行么,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我也不想你背骂名。”
宗越不语,只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望着她。
罗婉又后悔,自己何故多说这一句,他最厌烦说教,还那么容易生气,若再恼了……
“嗯。”
脑顶竟落下这一声应承,虽只有简简单单一个字,却似重之又重,毫无敷衍的意思。
···
此夜虽不禁行,子时末的时候,游人终究散了大半,只花灯依旧热闹,映照着稀稀疏疏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