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蕴来到堂前,站在门口,就看见蔺奕湘端坐在内,身形挺拔,似乎什么时候,仪态都不曾变过。
就仿佛当初在林中抱着她跑得满头薄汗,双眸湿润猩红望着她的人不是他一般。
蔺奕湘一袭白裳,一丝不苟,睫毛纤长,在下眼睑处落下阴影,眼底波光流转,他像是缓缓回过神,朝着时蕴看来。
只一瞬,他便又收回了眸子,默了一瞬道:“陛下让我来看望你。”
时蕴笑着,缓缓走来,在他身边坐下,熟稔的端起了桌上的茶咕噜喝了一口,说道:“陛下就是关心关心下属,蔺相不必多想。”
她当蔺奕湘是吃醋,放下茶盏后解释道。
说完却见蔺奕湘一直盯着她,又或是更准确的说,盯着她唇瓣。
她指腹擦了下濡湿的唇瓣,问道:“我嘴边有东西吗?”
蔺奕湘默默收回了视线,说道:“没有,刚才那杯茶,我喝过了。”
时蕴愣了下,说道:“抱歉抱歉,快给蔺相重新上一盏茶。实在对不住,这几天喝药喝多了,刚才还又喝了一碗,没忍住喝口茶压压味。”
“……”他默了片刻,问:“你不介意吗?”
“介意什么?”时蕴有些不明所以,但转而便明白了,说道:“不介意不介意,我又没有洁癖,以前和祝长晋共事,我俩都是用一个水袋喝水。”
“……”
时蕴突然觉得,蔺奕湘好像有点不高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新茶还没送上前,蔺奕湘便端起刚才时蕴放下的茶盏,轻抿了一口。
时蕴大感惊讶,愕然望着他。
蔺奕湘像是细细品了下其中滋味,才道:“茶不错。”
他看向时蕴,询问:“你这般瞧着我做什么?”
时蕴讪笑道:“没什么,没什么,就是……你不是有洁癖吗?这茶我喝过了。”
他重新偏回头去,不看时蕴,耳尖却觉有些烫:“君子不拘小节,无关紧要。”
换成旁人自是无关紧要,但蔺奕湘不是有洁癖吗?
“你……洁癖好了?”
他抿着唇不说话,半晌才开口问:“你伤好些了吗?”
“噢,好多了,多谢你送来的药,不然我好得没这么快。”
知音轻哼了一声。
时蕴权当听不见。
“蔺相找我什么事?”
蔺奕湘一时无言,又像是在思考措辞。
“没什么事,陛下不便出宫,叫我前来看望你,询问你伤势如何了。既已得知你身体无恙,便没别的事了。”
他沉默了一瞬,说道:“时蕴,你和陛下……是不是说了些什么?”
有人送来了新茶,时蕴喝了一口,重新压了压嘴里下不去的药味。
听到这话,不免想起那天晚上,时蕴得知贺岐并不是要禅位给她时的尴尬。
其实这事想来也是,哪有天子禅让皇位给臣子的道理,她当时肯定是脑抽了才会以为贺岐有这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