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漂浮着一阵熟悉的气息。
像凛冽冬日,她站在悬崖边,风从谷底卷上来。
寂静,危险,孤寂。
这是叶怀谦留在她嗅觉里的深刻烙印。
沈令伊睁大眼茫然四顾,周遭不同肤色的人群被她一一扫过,还没到达她所在的楼层,她却捏着房卡无知无觉踏出去。
铺着地毯的走廊能够吞没噪音,她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近乎遵循本能,拐过一道又一道弯,将将行至另一处电梯,“叮”地一声,从里面走出一位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
身姿落拓,拉着行李箱,指尖漫不经心夹根烟。
沈令伊一霎屏住呼吸,身体快过大脑,她疾走两部,踉跄上前拽住他的腕,“叶……”
“小姐,你哪位?”陌生男人被漂亮女人搭讪心情显然不赖,低下头来时,笑意从微微勾起的唇边流露。
不是他。叶怀谦的气质不会这样浮,他见过太多,散漫而意兴阑珊,从不会被美貌勾起欲望。
沈令伊怔怔将手拿开,“抱歉,我认错人。”
男人却只当她在装矜持,低头自以为了然,笑着问,“这算不算是最新的搭讪方式?”话没说完,他被眼前的女人吓到了,“喂,你哭什么?不至于吧,我又没说不给你联系方式……”
沈令伊的泪落得猝不及防,连她自己都未曾预料。
搬走那天,她没有哭,半夜打车去郑欣怡家时,她也没有哭,她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可以坦然面对失去他的现实。
可这场阵痛在半个月后却是这样的来势汹汹,港城这样小,世界那样大,她一次都没有再遇见他。
……她再也不会见到他了。
切身意识到这点,沈令伊揪着自己心口,缓缓蹲下去号啕大哭。
她的眼泪也这样懂事,仗着不会有人认识,情绪来得如此不讲道理,就此决堤。
男人以为自己碰上什么神秘组织,骂了声,“搞什么。”赶紧拎着行李箱飞速逃离现场。
唯一的观众离开,沈令伊愈加肆无忌惮。
她越想越伤心,越伤心眼泪便越收不住。
不知道是不是很少哭的关系,她好像一开始哭便跟坏掉的水龙头一样,根本难以停止。
不知哭了多久,蹲到她腿发麻,等到她终于觉得这样好丢人。
她正想扶着墙站起身,却听到对面一声轻嗤,“真能耐。”
沈令伊疑心自己听错,眨两下眼,刚刚哭过的眼眶通红,还泛着酸意,她伸手揉了揉,抬头看向对面。
叶怀谦穿一身休闲款的黑色衬衫与长裤,袖口挽至手肘,露出一截她拍戏时在寺中为他求的黑色手串。
他不信这些,沈令伊此前从未见他戴过。
眼下,那戴着珠串的手上夹了根烟,空气里混杂着一股他的气息与烟草味,叶怀谦掌心向上,向她招了下,嗓音透着股无声的威压,“还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