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清拍拍桌子:“咋回事儿啊你!我跟你说,你这脑子好去神经病院看看了。老是迷糊,提前老年痴呆了?哦,也不是,你呀,就是喝酒喝的,酒蒙子。”
“喝完这顿,我戒酒。”说完,余保国端起酒杯,又干了一杯。
“戒酒,戒酒,说一百回了吧?”唐明清撇嘴哼道。
“这回是真的。唉,我这大半辈子活得啊……”
唐明清摇摇手,给余保国添酒:“把腰杆子直起来,不然不但自己瞧不起自己,别人也不稀得帮你。人一辈子,能给你撑腰的人,只有自己。”
余保国赞同地点了点头:“是,是这么个理儿。你瞅瞅,你还就是学问大,小词儿通透。”
唐明清矜持地一笑:“有句话说,别人的屋檐再大,都不如自己有把小伞。有首歌不是唱嘛,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
余保国猛地拍了一把大腿:“对呀!每天早上睁开眼,伸个懒腰能下床,抬抬腿儿能走路,没病没灾,能吃能喝能干活儿,这就是……咋说呢?反正感觉心里挺美的。”唐明清附和道:“这话也对。”余保国嗯嗯两声,接着说:“这么一想,咱就比世界上多半人都幸福了。”唐明清点点头,赞同:“还真是的。”
余保国的眼圈忽然红了:“屋里再有个老婆疼你爱你关心着你,那可就比九成人都幸福了。要是身边再有个儿女转悠着……”
唐明清推一把余保国的肩膀:“你别哭呀。”
余保国用手背揉一下眼皮,冲着唐明清笑:“咱不谈这个了,忒俗,咱谈点儿别的吧。”
唐明清点头道:“那就聊聊金佛这事儿。闲着没事儿,咱深聊……话说明朝洪武年间,福建有个叫范谦的布政史,在一次收复漠北的战斗中,作为运粮官在黑河决战中遭了埋伏。范谦挺身而出,引兵护粮,被元兵杀了,尸骨无存。朱元璋念其忠勇,铸了一尊金人入土安藏。后来被人盗墓了,盗墓的人死了……”
余保国作了个停止的手势:“你打住吧,怪瘆人的,咱还是不聊这个了吧。”
唐明清摇摇头,看了余保国一会,摸摸余保国的手,压低声音说道:“姐夫,我总觉着那个金佛挺‘妖’的,咱得慎重。”
“我倒是想把东西还给老胡,可是找不着人呀。”
“你这就不严谨了。你怎么能确定那玩意儿就是胡友仁的?万一是别人的,从咱手里给了胡友仁,胡友仁又不承认,咱拿命还他呀?”
“可也是。行,不管是谁的,咱先卖了它,钱不动。谁找来咱把钱给谁,然后……”
唐明清讪笑一声:“绕了几圈回到现,美好愿望全完蛋,家里只剩电t风扇,最后去了废品站。”
余保国拍拍桌子哼道:“甭扯,我知道你啥意思!咱不赚昧心钱。好了,你滚犊子吧,去见见人家胡艳红,别落个不仁不义的名声。”
马兰花站在地铁站前的马路边,对着手机说:“黄总,那个叫胡艳红的姑娘回家了……”
唐明清驾驶皮卡车经过地铁口前的街道,没有看见马兰花。
马兰花继续说:“对,我和唐明清还有余保国去的,她没事儿了……黄总,您别唠叨了,我向你保证不让唐明清得手。”
不卫生
胡艳红坐在梳妆台前描眉画目,唐明清坐在沙发上看着她,表情有些尴尬。
胡艳红瞟一眼镜子里的唐明清:“你也甭跟我解释那么多,妹子我门儿清。不就是想说我是个做小姐的,脏,马姑娘白富美,干净,有文化,跟你般配嘛。”
唐明清尴尬地笑了笑:“也不能这么说。”
“我就是稀罕你,没指望你别的。”胡艳红的声音软绵绵的,“你想跟我拉倒也没啥,别这么快,给我几天时间,慢慢我就忘了你了。”
“咱俩也没啥吧?放得下……”唐明清忽然有些伤感,不想往下说了。
“是,没啥,我也没说咱俩有啥。”
“那你这……”唐明清忍不住接住话茬,想要说点什么,又忍住了。
“我接触过很多男人,大的六七十,小的十八九,可我从来就没动感情。我第一次见着你,心里就装上你了,你也答应要娶了我,这么快就甩我。”
“甩,谈不上甩吧?咱俩一共才见了几次面?”
胡艳红扭过头来,幽幽地看着唐明清:“哥,你嫌弃我,你拿我跟马姑娘比,可是……明清哥,你以为我天生就该干这一行是不是?”
唐明清躲开胡艳红的目光,话说得有气无力:“我没说别的,我……我真的不是嫌弃你。”
“可是我不干这一行怎么办?”胡艳红的眼圈红了,“我拿什么给我爸爸看病?我拿什么照顾我妈,拿什么救我弟弟?”
“我能理解。”这话说完,唐明清的心一堵,鼻子莫名地一酸。
“是,我承认刚开始的时候我是想糊弄你点儿钱,可是……”两行眼泪滑下胡艳红的脸庞,“明清哥你不知道,我爸爸老早就有病,上月瘫痪了。我妈的脑子有毛病,我弟弟这又刚把人给打了。”“我理解,”唐明清发现胡艳红在流泪,鼻子酸得更厉害了,“我,我……其实吧,我也不是因为这些才疏远你的。”
胡艳红仰起头,憋回眼泪,转回头去,看着镜子里的唐明清说:“不是疏远,是你不要我了。”
唐明清摆摆手,刚要说什么,发现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有两个烟头,不禁皱起了眉头:“刚才有人来过?”
胡艳红回过头来,蔫蔫地问:“你吃醋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