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好。”
再等等吧,等罗依娜彻底出院后。
牧沉这么安慰自己。
但每一步,以为是向前,却步步走入深渊。
后来,罗依娜可以出院了,医生只叫她按月来检查。
牧沉由衷松懈一口气。
但随之,另一个问题又来了。
这么多年呆在病房里,接触的人只有牧沉、陈毫,医生护士,还有病人,再次回到镜头面前的罗依娜,却变得恐惧聚光灯打在身上,更是惧怕人群,人一密集在周围,她忍不住到角落躲着,身子瑟瑟发抖。
意外地,罗依娜唯独不害怕牧沉的镜头。
她无意间,变得更加依赖牧沉。
“我好像离不开你了,怎么办?”罗依娜说。
牧沉只好再次放弃想要离开的念头,打算帮助罗依娜慢慢脱敏人群。
于是给她拍写真集,拍vlog,拍小短片,让她逐渐出现在大众的视野当中,就这么又过去了两年。
有一个外籍导演找到了罗依娜,说看上了她的灵气,邀请她出演自己的好莱坞电影。
虽然只是一个小配角,但罗依娜欣喜若狂。
收拾行李走的时候,她拽着牧沉衣服一角,眼角泛红,“牧沉,我舍不得你,你陪我一起去吧?”
牧沉只温和笑着摸摸她的头,“你总要一个人面对。”
一语成谶。
原来离不开罗依娜的人,竟然是自己。
不知不觉,这些年,潜移默化地,他也已经习惯了身边有罗依娜。
牧沉和罗依娜一样,根本没有接触过其他人,外界是怎样的?他不知道,熟悉的地方,只有医院和病房。
他一心都围着罗依娜转,甚至连说话都会三思而行,害怕哪句话重了,就让罗依娜伤心发狂。
曾经好几次,他梦里都会出现罗依娜缩着身子哭的画面,梦镜不断往复,画面不断变换,可梦里的主角永远都只有罗依娜一个人。
他晚上睡不着,就会守在罗依娜的病床边上,习惯的是与周身的黑暗和月光为伴。
就像现在,牧沉坐在床边,灯关着,窗帘拉着,等着罗依娜拍戏回来,在她回来之前,所有进食,都只是为了活着。
但几天、几周、几个月过去了,罗依娜都没有回来。
戏,需要拍这么久吗?
窗外有烟花炸裂,隔壁传来欢声笑语,声音在空荡黑暗的房间格外刺耳。
纽约伦敦的跨年夜,从今夜开始。
大家都在举国狂欢。
牧沉逐渐认清了事实。
他抓狂抓着自己的头发,脖子。
心脏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跳动,呼吸又该怎么呼吸,他好像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