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姐姐,蔬菜沙拉你们真的觉得很好吃吗,居然不淋一点芝麻酱。”卢燃面如菜色,也是把酱包挤完了,一脸佩服看着对面两个吃得津津有味的女生。
“为角色献身。”张瑶言简意赅,扒拉完最后一片菜叶。
“演员的基本素养不就是这样吗?”李思秦露出甜蜜的笑容,不屑看向余戚戚。
余戚戚没在意他们谈话,扒拉几下沙拉,在想如何下口。
她最讨厌的食物就是蔬菜沙拉,被列在她的食物链最底端。她是学舞蹈的,对体重已经能够很好控制了,即便吃正常的盒饭,也就顶多重一两斤,第二天又会被代谢下去。
让她天天吃草,无疑是要她的命,何况她还有低血糖。
但余戚戚不敢把这些说出来,唯恐牧沉又说她事情多。
“只能委屈你们这几个月咯。咱们拍的是武侠电影,讲究的就是侠气飘飘,有纸片人的感觉,这样才能拍出你们每个人完整的状态嘛,要是你们哪个人因为饮食,不是肿了,就是身材走样了,那多难看不是?”
陈毫啃着个大鸡腿,嘴角还泛着油光,他又补充道:“我保证,等电影拍完,你们想吃啥就吃啥,我跟牧沉请。”
余戚戚对着鸡腿咽了下口水,心一狠,把盒子里的蔬菜全都倒进了小米粥里,直接吞咽不带咀嚼的。
“……戚戚你别吃太猛,慢一点,咱们还有时间。”陈毫忽然撇到余戚戚这里,直接吓了一跳。
“裙子只有一套,弄脏了裙子可没得拍了。”李思秦对她翻了了白眼。
这套衣服还是她的呢,没想到穿在余戚戚身上这么合适,心里的不满更加强烈了
余戚戚放下碗,掩着口,赶紧抽出一张纸巾擦拭嘴角淌出的粥,抱歉朝她笑了一下。
“那个导演,女孩子都喜欢吃沙拉,我一个大男人,大高个,没点碳水、肉类不合适吧。”卢燃还想为之后的一日三餐争取。
“怎么?你不露上半身?是打算拍到露肉场景的时候,再临阵抱佛脚是么?”牧沉冷冷看他。
卢燃撇撇嘴,叹了口气:“好吧,为角色献身!为镜头献身!”
说完,他干了一碗沙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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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阴晴不定,又下起了毛毛细雨,导致光影效果及其不佳。
原定外景拍摄临时改为内景,所以余戚戚本是晚上的戏,现在变成了下午。
牧沉决定去离这里最近的花楼取景,把余戚戚的主场给拍完。
余戚戚早就把剧本翻了好几遍,纸张都要翻烂了,她对在花楼的戏烂熟于心。
余戚戚饰演的是孤儿鸢萝。
鸢萝被暮春楼楼主收养,是舞女,也是杀手。暮春楼有十二名杀手,皆为女子,以花名命名,其中有五名在执行任务时丧生。她是楼主的得意门生,因为鸢萝是个剑痴,唯一的爱好是跳舞,没有任何旁的想法与欲望,是极为好掌控的下属。
但鸢萝有一心上人,是当朝探花花阳,人称玉面公子,因为其面如冠玉,貌比潘安。鸢萝不是肤浅之人,喜欢花阳,纯属是沉溺于其才艺和温润的性子里,最重要的是花阳懂剑,还为她指导剑术,一来二去,二人成了知己,但鸢萝却是怀着旖旎的想法。
后来花阳经常在暮春楼出现,写诗赋曲,鸢萝将他的诗词歌赋传颂,让楼里的乐师编曲,歌女唱曲,她来作舞,一曲《高山流水》名扬京城,鸢萝成为千金难买一支舞的花魁,而花阳也被皇帝任用为翰林院待诏官。
但好景不长,鸢萝和花阳融洽相处的状态却突然被打破。
那是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的下午,花阳被心爱之人玉琼公主要求和离,又厌恶被朝廷纷争弄脏一身白衣的自己,于是醉醺醺来到暮春楼发疯,激情赋诗,甚至和鸢萝发生了一夜情。
醒后落荒而逃不愿面对,鸢萝由爱生恨,追杀花阳,用赠剑刺向花阳心口却心软偏离一分,之后把花阳绑到房间里,独为他舞《高山流水》,并绝情断剑。
余戚戚要拍的就是这场戏份。但这场戏在剧本的中后段,几乎算是电影的一段小高潮了。
剧组不按照剧本顺序来拍很常见,是为了节省时间和场景成本,甚至还有第一天就拍大结局的。
但她心里有些发虚,她是第一次见卢燃,两人都不是很了解彼此,很难在短时间之内磨合,更遑论说一下子能拍出这样情绪如此满的戏。
“牧沉,你确定要拍这个场次吗?他们才第一天认识,拍这种高情绪的戏,能拍出来吗?我们要不然换个别的场——”陈毫话没说完,牧沉打断他。
“拍不出来?那就拍上百次,上千次,直到拍出来为止。”
“但是……先不说卢燃,那个余戚戚,她是个纯新手,让她上来拍这种戏,不是纯为难人家嘛?”陈毫继续道。
“我选她来,是让她来完成作品的,不是给她扶贫的。”牧沉做好构图,暼了眼外面的天气。
乌云重重压低了天空,明明是下午,整片天如黑夜般漆黑,毛毛雨有变大雨的趋势,一阵阵闷雷在云间怒吼着。
“暴风雨要来了。”牧沉收回视线,语气里是不容置疑:“这场戏,必须拍。”
陈毫不再劝说,只对着被摄影机包围的两个主人公宽慰道:“你们尽力,尽力哈。”
然后他打了板,正戏开始。
花阳左手拎窄口瓷玉酒瓶,右手拿着一根狼毫,头发披散着,连发簪都没簪,衣襟凌乱,露出锁骨,脸上尽带疲倦,眼底是睡眠不足的青黑,连下巴的青茬都未清理干净,摇摇晃晃出现在暮春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