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客气了,若不是您二位提供给我们落脚之地可以修养,恐怕我们也走不出那万妖裂缝。”
“哪里哪里,道友真的是太谦虚了。”承影派掌门又对方远仁一顿灿烂的恭维后,拍了拍掌,说:“对了,门派给道友准备了一些薄礼,只是承影派又小又穷,没办法给道友极品的法器和丹药,还请道友不要嫌弃。”
听这话的意思,虽不是极品,但应当也是个良品。
但哪怕是良品,对一个如此之小的门派来说,都是极重的负担。
“没关系的,真的不用——”
方远仁说到一半的话停住了。
因为他看到走出去的承影派长老提着一串蘑菇和一只还在扑腾的老母鸡就进来了。那母鸡叫的厉害,翅膀羽毛齐飞,整个会客堂里纷扬着鸡毛。
在老母鸡呕哑嘲哳的鸡鸣声中,方远仁看着在他面前停下的长老,打了个哈哈:“这、给我的?”
长老看老母鸡的眼神甚至还有些留恋,介绍着:“道友,您别小看这只母鸡,它……”
方远仁眼皮跳了跳,问道:“吸收了日月灵气,天地精华?”
“您怎么知道!您也听说过它在承影派里丰功伟绩吗?”
方远仁尴尬地笑了一下,回道:“没有呢。”
那长老堪称温柔的抚摸着鸡头,一边回忆一边说:“承影派建了多少年,这只母鸡就陪伴了承影派多少年,早些承影派没有钱给弟子们准备早午膳时,都是托了它的福,就连先前门派没有早修的铜钟,也是靠它。”
长老观察着方远仁的神色,连忙解释着:“道友,您别误会,我就是年纪大了容易想以往的事情,您别有负担,一定要收下。”
说实话,方远仁从来没见过这么贫穷的门派,甚至让他有些心疼。
“呃、这样,蘑菇我就收下了,这母鸡你们就留着吧。”怕二人又开始拉扯,他急忙接道:“但是承影派这个样子,不考虑寻求主宗的依附吗?我听闻,那些稍微新一些的门派都会选择一个门派进行依附,这样也好渡过刚建派时的难关。”
闻言,长老和掌门都沉默了,就在方远仁认为自己说错话准备道歉时,承影派掌门才长长地叹了口气,一下子衰老了许多,道:“……哪有主宗会要我们这样的,有些要求多一些的大宗,上来就问我们弟子发展如何,有没有三年规划,五年前景,还有些比较奇怪的,要我们写至少几千字的门派发展史,还问我们门派徽记,门派口号,门派理念啥的。承影派每天供给弟子们的吃穿用度都成问题,哪有空弄这些。”
……
方远仁忍不住咂舌,几年而已,门派的发展都那么卷了?
长老满脸悲戚,继续说道:“更何况我们是剑宗,能找的主宗就更少了。去年掌门在万剑门门外站了七七四十九天,万剑门的人理都不理,连食物和水都没有,若不是掌门可以辟谷,估计都回不来……”
方远仁看着破烂又狭窄的会客堂,贫瘠瘦弱的两人,心下不忍。
顾星洄刚踏进会客厅,就看到方远仁手臂上挂着一串香菇,一手一个地搀扶着他们起来,嘴里还说着:“两位客气,承影派寻求星云派依附的事情,我会跟星云派掌门商量,请两位等我的好消息。”
“那就拜托方道友了。若能成,承影派将无条件依附,永远将星云派奉为主宗。”
顾星洄两眼一黑。
他刚听了秦沫的宏图大志,头痛还没消散,转头就看到自己道侣在这招揽门派。
不是,这一个个的,怎么都开始搞事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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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两人离开承影派,方远仁还在嘀嘀咕咕着依附的事情,一副操碎心的样子。
“虽然他们门派不大,但是接触下来都是心善的人,就这么埋没了好可惜。等他们依附后,我们可以在星云派附近给他们一块地,让他们在那边发展;或者他们愿意的话,也可以加入我们星云派嘛,可以先从外门弟子做起,不过这个还得问问他们……”
街上人来人往,全靠顾星洄替他看着,才不至于让沉浸在思绪中的方远仁撞到别人身上去。
“……虽然算不上强强联手,但也多了个好伙伴,感觉也不错。”
顾星洄越听越好笑,侧过头说:“连承影派都能得到阿仁的过问,为夫却得不到,真是伤心吶。”
“啊?”方远仁立刻扭头看他,双肩因紧张而绷起,问:“啊?师兄不同意吗?”
方远仁紧张的样子很像一只炸毛的白鼬,身子竖的长长的,两只小小的耳朵也跟着晃动。
顾星洄轻轻笑了一声,指腹擦过他的脸颊,有意逗他,说:“师兄不同意,但夫君同意。”
人声鼎沸的街上,方远仁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四下看了好几眼,趁着人少的时候,才扯他衣角小声嘟囔了一句:“夫君——”
末了还给自己找补:“我也是为星云派考虑嘛。”
顾星洄忍俊不禁,揉了揉他的脑袋,牵起他的手慢慢往前走:“好,都听阿仁的。”
万妖夜过后,燕霄城的街道上又恢复了热闹,街上行人肆意交谈,都在说着前几夜万妖夜的惨状。若是全家存活的,脸上就尽是笑容,若是家中不幸伤亡的,就躲在墙角暗自抹泪,或是悲戚地倾诉。
街上人多,方远仁被牵着走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问:“对了,秦师弟呢?他不跟我们一起吗?”
“他一心想重建门派,说是要去找那些流散的星云派弟子们,带他们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