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许久不进后宫,连皇后娘娘都没什么法子,如今才一翻牌子就是淑妃,谁又能说些什么。
阮筠提着食盒从御膳房回漪香阁,一路上吹着阵阵凉风,让她不住打个哆嗦想要走得更快一些。
然而不知从何处倏然刮起大风,使得阮筠身上打了寒颤,手中食盒差点摔落在地,好在她稳住自个的身形,保住食盒才不至于让里头的饭食泼了出来。
原想等好些再回去,不远处传来三声击掌声,銮架至众人皆低垂着头。
阮筠跪在宫道之上,昏暗烛光落满她周身,将她人影拉得很长,规矩跪在地上,如同一名普通的奴才。
銮架被人轻敲,魏茂元赶忙叫停,晏识聿掀开帘帐,黑眸中透着疏离看向下首阮筠。
她如今倒是乖顺的多,与那日在他怀中是截然不同的场面。
晚上昏暗瞧不清物什,自然也看不清楚她面容之上的伤是否好了。
原以为她得了膏药会来御前谢恩,谁知她倒是好,每日规规矩矩当差,若非必要连漪香阁的门都不出,更莫要提有没有来御前的打算。
帝王眸光在她身上停留许久,阮筠不可能感觉不到,她盈盈抬眸,杏眸中掺杂着水光,一副柔柔可怜之姿,觑着帝王神情,却因銮架太高什么都看不清楚,装模作样般慌乱将头低下。
眼前美色突然消散,晏识聿黑眸划过一道恶劣,譬如他不愿只是偶尔能见她一面,更不愿尝过的那抹味道就此没有。
“上来。”
丢下这么一句话,他收回掀开帘帐的手。
这话同谁说自是不言而喻,阮筠紧张地朝魏茂元看去,魏茂元只得命人放了脚凳,一副让她自求多福的神情。
无奈,阮筠只得上了銮架。
脚还未站稳,整个人就天旋地转地倒在晏识聿腿上,她紧紧咬住牙关,因为紧张小脸憋得通红,将所有的惊呼都给压下,此时还在宫道之上,她不敢发出半分的声音。
耳铛砸的她泪眼汪汪,柔荑紧紧攥住明黄色的龙袍,晏识聿扣住她腰肢,长指不停在她腰臀处来回摩挲。
倏尔又回到她脸上,摸上她脸上的那道伤痕,“好了?”
阮筠矫揉造作地问,“若不好,皇上还会心疼吗?”
晏识聿带有扳指的手从她面颊摸过去,引得阮筠一阵惊呼,“朕不心疼。”
阮筠挣扎着要起身,“奴婢才不信。”
按住阮筠的腰身,晏识聿没让她动,“胆子大了。”
阮筠听出他语气中的威严,瞬间不敢乱动,登时脸上失了血色,柔柔跪在晏识聿的脚边,“奴婢如何敢。”
晏识聿冷嗤一声,她怎么不敢,她可是敢的不能再敢了,后妃谁如她一样,得了赏赐胆敢不去谢恩,偏生见着他,又在那处拿腔拿调。
他微转动白玉扳指,扣住阮筠的下颌道:“选侍的位份如何?”
阮筠心中一惊,去御前是她与皇上的一种默契,她不怕旁的,唯独怕位份太低,不想今日竟然见到许久未见后宫的皇上,选侍的位份虽不算高,可于她而言已是最高的位份,但却还远远不够。
唇瓣一撇,阮筠的泪珠簌簌掉落在晏识聿的手背之上,她声音秾艳,眼尾处泛着一抹红,瞧着委屈的不行。
“哭什么?”晏识聿淡然松开手,没有任何想要将她拉起的意思,只垂眸定定望着她。
阮筠并未多说什么,只道:“淑妃娘娘还在等着皇上,皇上莫要耽搁了。”
语调中有着浓厚的鼻音,她咬住唇珠这才止住抽搭声。
跪在自己的脚边,若不是下颌处还有道若影若现的红痕,晏识聿简直就要被她的表象给骗过去,那如绝妙画笔勾勒出的小脸皱皱巴巴的,里头挂满不情愿。
以如今她的样貌与对她的心思,选侍位份确实委屈了她,只是位份太高引得众人侧目,有什么好。
阮筠怯生生地抬眸,那一眼中有憋闷,更多的则是惧意。
晏识聿心中突然有些窝火,他点着銮架,“下去。”
往日阮筠可从未有过如此乖顺的时候,今日倒是下去得快,又跪在最开始那处,俨然是恭送他的样子。
銮架再起,阮筠提起食盒,里头的饭食凉了不少,她快步朝漪香阁走去,也散去脸上挂着的泪珠。
快到倾颐宫时,銮架中的帝王开口道:“回紫宸宫。”
这都快到了,怎么又要回紫宸宫,唯一的变数都是在阮筠姑娘身上,要说阮筠姑娘也是个奇人,要是她不愿,又会偏勾着皇上,可若是愿意,怎得又不愿应下皇上给她位份的话,魏茂元摸不着头脑,让人随着皇上一道回宫,自个带着小穆子去到倾颐宫。
淑妃左等右等,桌上的饭食都拿去小厨房温着,生怕皇上来时饭菜凉透。
“魏公公来了。”沉露进来通传,脸上却挂着担忧。
淑妃快步朝外头去,并未见到想见的身影,不由得问上一句,“怎么只有魏公公来了?”
魏茂元回答得滴水不漏,“南方忽有军情来报,皇上回紫宸宫处理政事,特让奴才来告诉娘娘一声。”
淑妃焦急地朝前一步,“朝政再繁忙,皇上也不能不用膳不是。”
随后又觉察出话中不对,“本宫今日命小厨房做了几道皇上素日爱吃的菜,一会儿有劳魏公公带回紫宸宫。”
魏茂元点头,对着笑意道:“娘娘客气了。”
提着倾颐宫的吃食到了御前,推开殿门,魏茂元见着坐在上首翻动书册的皇上,低声道:“皇上,淑妃娘娘让奴才带了些倾颐宫的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