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筠将肩头的衣裳拉起,沉露眼尖看见侧身进来按住阮筠的手,制止她想要起身的动作,“主子知晓今日不小心伤到阮筠姑娘,让我给姑娘拿来上好的烫伤膏,还有一盒芙蓉玉面霜,姑娘可要好生养着。”
伸手不打笑脸人,沉露这番态度阮筠没必要同她结仇,客气收下。
阮筠冷眼瞧着沉露离开,听絮上前看向床头摆放的两瓶膏药,“姐姐,要用吗?”
目光落上去,阮筠点头,“用,她都送来了不是。”
……
这一月除却听絮在外头当值,阮筠没怎么踏出过房门。
钰容华午憩起身,宫婢服侍她用一瓣瓣剥好的橘子,眼眸阖上不经意一问,“那贱婢如何了?”
沉露立刻明白钰容华所说是谁,上前一步,“近一月来倒是没怎么出门,不过有人撞见过,说她面色红润,看上去应是好了。”
钰容华搭在腿上的手猛然一僵,朱唇将籽吐出,宫婢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接着,美眸睁开,钰容华眼神中有股坚定,更是下定某种决心,“将妆匣中那枚腾龙翔飞荷包送去御前,顺道请皇上今日过来用晚膳。”
她撇过头,只一眼就见着那封被她收好的信,信中每个字都历历在目,钰容华攥紧自个的裙摆,“既然阮筠伤好了,就让她过来伺候,将本主新裁的蔻梢绿重锦裙赏她。”
沉露心惊跪下,“主子……”
钰容华冷冷道:“怎么?本主现在连你都使唤不动了?”
阮筠收到衣衫正坐在房中,将支摘窗打开手撑在下颌处无意识的摩挲,虽说伤痕淡去,芙蓉玉面霜也极好用早就没了印记,可她依旧忘不了那日雨天,钰容华长长护甲划破她脸的痛。
沉露没好气地将衣裳搁在阮筠的面前,“主子让你今日去正殿伺候晚膳,这是赏你的衣裙。”
阮筠手一顿笑着接下,弯唇,“有劳沉露姐姐来这一趟。”
裙衫被阮筠展开,纤细指骨从上头抚摸过,宫女衣裙只有水红与绿色两种颜色,颜色虽适合,但这面料又岂是宫婢能有的。
阮筠垂眸盖住眼中渐起的泪花,用手背拭去眼尾处的水渍,阿娘,女儿无法为自己而活了。
……
紫宸宫。
晏识聿伏案处理朝政,眉头紧锁,手边的茶水换下去好几盏也不见他用一口。
魏茂元战战兢兢又换上一盏,劝说道:“皇上处理政务许久,不如喝口茶歇上一会儿?”
晏识聿从折子上收回视线,掀眸攫住他,屈指在桌案上轻磕,白玉扳指也清脆发出声响,“你这差事,当的愈发好了。”
魏茂元赶紧跪下,“奴才不敢,只是皇上都处理一天的朝政,是该休息片刻了,这不马上就到了晚膳时辰,淑妃娘娘与钰容华都派了人来,您看……”
说完,魏茂元抬头瞧见晏识聿黑眸微眯,又补上一句,“钰容华还着人送了物什来,您可要瞧瞧?”
晏识聿视线落在桌案上,似是不在意道:“拿上来。”
御前的人手脚麻利,那枚钰容华亲手绣的荷包被恭敬地放在御案上。
他未动手去拿,眸光沉沉落在荷包上头,就在魏茂元心惊胆战想要再次开口的时候,晏识聿甩袖起身,“去钰容华宫中用晚膳。”
含玉宫上下得了消息都十分高兴,主子受宠些他们日子也能好过不少,阮筠自然也听到这一事情。
简陋桌案上放着几盒脂粉,她思来想去,仍是将脂粉放回去,便连唇瓣都不染半分赤色。
钰容华先是欣喜,紧接着便是酸楚的笑意,抹干净脸上的泪,她吩咐道:“去御膳房仔细盯着,不能出半分的纰漏。”
后又坐回妆镜前,“帮本主上妆,定要将本主最好看的模样展现在皇上面前。”
内殿忙碌起来,阮筠也换上那件裙衫站在殿外等着,模样温顺乖巧,头垂下,手规矩地迭在身前。
半晌后外头有太监通传,钰容华扶着云鬓从内殿走出,在见着阮筠时,她面不改色地向前,留下一句,“你留在这处等着。”
阮筠柔柔应下,看样子并非有逾矩之心,钰容华放心一些。
晏识聿从銮仗走下,钰容华娇柔对他行礼,“陛下万安。”
伸手将钰容华扶起,晏识聿淡淡道:“爱妃不必多礼。”
一句“爱妃”还有晏识聿熟悉的声音让钰容华红了眼眶,她本就生的极美,这般的柔弱动人任凭是谁都会动心。
晏识聿见她倚在自个怀中,眼眶中闪着微光,语气平和些,“怎得了?见到朕不高兴?”
钰容华的手想要扯住晏识聿的衣袖最终又将手给收回,“嫔妾是太高兴了。”
晏识聿并未多言,负手走在前面,钰容华手中一瞬的落空,她很好掩盖住脸上的那份失落,手中的帕子都快搅碎,提步跟上前头的晏识聿。
阮筠跪地时,只见玄色金丝龙纹衣袍翻涌而过。
沉露走在最后站至阮筠的身侧,“进去,仔细侍奉。”
阮筠应下,脚步极轻的走进内殿。
钰容华服侍晏识聿净手后这才坐在他对面,余光扫见阮筠,用眼神示意她过来,阮筠不得不站在钰容华身侧。
晏识聿没滋没味的用膳,似是不经意间提起,“爱妃怎得想起绣荷包了?”
钰容华放下手中布菜的玉筷,“陛下从前,最喜欢就是嫔妾绣的荷包了。”
她放在桌下的手指都要嵌入掌心中,从前荷包给皇上送去,皇上可从未这样问起过,后宫这些狐媚子,都是因为她们,才让自己失了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