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铭若好劝歹劝,路星野就是不回家,最后还是威胁他再这么折腾自己也休假,才逼着回去。
不过和实验室的合作,路星野一直留了后手,加之还在前期沟通阶段,很容易就平和处理好。一切又回到年前的,重新接触其他大客户。
闻晰仍旧每天去实验室,他献身收集的数据对研究项目的在的申报很有作用,和卫辛两人每天忙忙碌碌。仿佛路星野只是短暂在他生命中出现一阵,只是他过去常常经历的伤害之一。
恢复记忆之后的他内心似乎又变得四平八稳,习惯了这样那样的挫伤,熟练地自我修复。除了实验室恢复以往的安静,几乎没有变化,卫辛也变得沉默寡言,除了必然的交流,不敢再和闻晰说闲话。
这天半夜,闻晰腹中绞痛,他又一次从睡梦中醒来。
惯常失眠,和换季造成的肠胃感冒把他折磨得脆弱许多的,睡前他放了一杯热水再床头,此刻也已经凉了,他勉强喝下去一口,胃里更是疼痛难忍,他又爬起来吃了一颗碳酸镁铝片。
冷汗从额头流下来,闻晰擦了擦,睡意全无。
过了十年的生活,路星野用五个月打破了他所有的习惯。就连每年都犯的肠胃感冒也变得难以忍受。闻晰不是会逃避的人,和路星野分开得越久,他越清楚自己的身体已经被路星野无微不至地照顾养的娇气。
可是他更理智,哪怕身体还在眷恋,也不能联系路星野。
说是讨厌吗?
不是的,他也是人,没有人会讨厌被爱。
夸张一点说,是个人,都会沦陷在路星野温和包裹的爱意里。
这五个月,他在生活尝到了甜头,好像阴雨天气里突兀出现的一道彩虹。他能责怪路星野什么,责怪路星野不该事事顺着他,一直把他放在心尖上,还是到最后,也给他留了机会。
没有发生真正的关系。
但这稀里糊涂开始的感情夹着欺骗和隐瞒,他也不知道怎么把这部分抽离出来。他只会处理单纯的欺骗,不知道怎么对待中间夹杂的爱。
闻楚搅黄了三禾与江大的合作,路星野又把这件事推到了学校高层,闻楚就在他铺好的路上,和副院长一起,拿下合作。六点多的时候,闻晰被通知去庆功宴。
庆祝这次合作。
闻晰自然拒绝,以前也有这种局,邀请根本递不到他手里,他从不参与这些。可闻楚的目标就是他,亲自到实验室邀请。
他还没死心,固执地认为闻晰就是被路星野骗了,只要他努力,闻晰就会像以前那样对他。
“哥,干嘛不去。”闻楚穿了板正的西装,开口又是撒娇,“你不去,我也不想去了。”
他现在穿西装越来越有模样了,没有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感觉。
闻晰看见他,心中的疲惫就像山火点燃野草一样燃开。
失忆是身体的自我保护,身体自动选择遗忘闻楚,让他得到五个月的解脱。闻楚看作武器的从前,不断提起的曾经,都是闻晰消耗自己的心力维护的。
闻楚享受着他的好,还不知满足地索要更多。
闻晰昨夜就睡了两个半小时,薄唇冷冷吐出一个,“不去。”
“为什么,哥。”闻楚兴致勃勃,“我们一起不好吗。我可是从小就想赶上你的脚步,终于可以和你并肩出现一次,你就和我去呗,十分钟,露个脸我们就走。”
闻晰看着论文,头也不抬,“你想和我并肩,就截断我的研究?让我不得不屈服于你想要的方向?如果这是你要的并肩,那你对并肩的定义理解有误,你只是想满足自己自私的占有欲。”
“哥,你在说什么,我进入这行,是你亲自辅导的,你答应过会永远和我一起的。”
“那是以前,闻楚,你一直说的,是以前。我答应的是以前单纯无助的你,现在,”闻晰从头到脚扫了一遍他用发胶固定的头发,昂贵的西服,“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桥归桥,路归路。
他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我和闻家没有关系了,过往的恩情和怨念一笔勾销,我们本来也没有血缘,你不是我弟弟,闻先生,您请吧。”
闻楚站了两分钟,才问,“哥,你是什么意思?”
“你不用装出这幅样子,在城堡想的带走我,在会议室咄咄逼人的才是你。”
“哥。”
哔————
“我…”
哔————
闻楚一说话,实验室机器就发出尖锐的爆鸣。
卫辛:“不好意思,有点故障,我处理一下。”
闻晰呼出口气,“卫辛,先出去。”
“好的,教授。”
“哥,你一定要这样吗?”闻楚仍旧不相信,“我们明明不是这样的。”
“因为我一直在迁就你,你根本不在乎我想要什么,我累了,我来到闻家的任务就是带来你的出生,我照顾了你十八年,闻家的养育之恩,我还得够多了,如果你无法放下,以后再见面,我们就当陌生人,如果你成熟一点,我们还能做过普通朋友。我们应该也没有太多的见面的机会,这实验室以后都听你的。”
闻晰拿出自己的辞呈,“走吧,我要整理许多东西交接给卫辛。”
“闻晰,”闻楚颤抖着,“即使我已经走到你身边,你还是要离开我吗?”
闻晰长长叹了口气,“你在这儿吧,好好熟悉一下,你费尽心力签下的实验室。”
辞职的决定,闻晰想了很久。哪怕是已经准备好了辞呈,也没真的下定决心。闻楚站在他面前,他一想到如果不走,就会无穷无尽地和他纠缠,心中的天平明显地倾斜。